结果预期中的悲惨不但没有到来,反而却让云浅浅和殷骥骁遇上了,这怎么可以?
浓浓的恨让骆景福的手紧紧握成拳,那力道即便她修得尖利的指甲嵌进肉里,她都不能感受到任何的疼痛。她既愤怒又害怕,这辈子她都不会忘记自是为何嫁入已呈败相的云家,若殷骥骁出手惩戒,她又怎会憋屈的嫁给云渐生这个不长进的公子哥儿?
心中萦绕的怒气逐渐蚀去了她的理智,正想张口说些尖酸难听的话语,甚至想冲上前去一巴掌扫去云浅浅脸上的浅笑,她几乎要将心中的想法化为行动之际,廊上却传求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她转头厉眸一扫,就见脸颊肿得老高的胡嬷嬷和向来贴身伺候她的素雪跑了进来。
素雪是个有规矩又持重的,向来受她重用,今儿个一早她便派了素雪回骆府与她娘说些事,这才出门没多久,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匆匆而归?
刚刚的震撼让骆景福心中纷乱,如今还来不及平稳心情,又见胡嬷嬷和素雪不顾规矩,不等通传就闯了进来,心中怒意更盛,厉声喝道:「还有没有规矩……」
没等骆景福的喝斥完全出口,素雪已经急急的开口说道:「大少奶奶,奴婢有要事禀报!这……」她有些欲言又止,眼珠子望着还在厅里的云夫人和云浅浅,明显是想和骆景福单独出去谈话
「这什么这,有话就说!」骆景福再次冷声喝斥,如今心烦意乱的她可没有那个耐心去顾虑云家这个老太婆对她有什么想法。
这几年,她早已将云家的大权都牢牢掌握在手中,再没有初入府时对云夫人的小意奉承,今日心烦意乱又哪里会注意应该有的小心翼翼。
「大少奶奶,方才奴婢从骆家回来,先前奴婢刚到骆家没一会,骆家就被禁卫军团团围住,说是骆老爷不知何故竟在金銮殿上惹怒了皇上,被打入了天牢了……」
几经犹豫,素雪即使心知不妥,可她很清楚主子的个性,她若不说,只怕倒霉的就是她自己了,于是牙咬,便一五一十地说了。
正因为娘家得势,所以骆景福这才越发不将已经败落的云家看在眼底,她总认为云渐生想要有前程,还得借助自己娘家的势力。如今她一直以来依靠着的娘家竟然出事?这是殷骥骁对她的警告吗?
恐惧迅速在她的血液里流窜,方才素雪的话在她的脑海里头转着,转得她心惊动魄——惹怒皇上,打入天牢,她爹一向不是那么急躁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惹怒皇上的事?
原本的张牙舞爪全都消失,此刻的骆景福就像主心骨瞬间被人抽了一般,浑身透不出一丝的气力。
「骆家如今已被禁卫军包围,所有的人都只许进不许出,奴婢也是趁乱才得以从后门离开的。」
耳闻素雪的话,骆景福立时骇白了一张脸,毫无血色的唇瓣微微颤着,一句话都说不岀来,她倏地转头瞪向安静站在一旁的云浅浅,眼神带着惊疑与探究。
迎着骆景福含着怒恨的眸光,云浅浅则是一阵心惊,完全不能理解骆景福为何对自己有这么深的恨意?毕竟打从她嫁来云家,自己便不曾轻待她半分,敬她是长嫂,更从没有拂逆过她的意思,这样的恨意究竟是从何而来?
暗暗地将这抹恨意记在心上,她向来是个追根究底的人,但凡不懂的她都要弄清楚,可现在更重要的是,骆家的出事为何如此迅雷不及掩耳?
说起来,圣德帝向来行事有些温吞,从来不曾如此雷厉风行,就算骆老爷真的一时大意触了圣上,也不可能先前半点风声也无便直接将人打入天牢,甚至还派禁卫军封了骆家。
而且这事发生的时机会不会太巧了一点?骆景福刚刚勾结了安国公府想要陷害她,他们骆家就出了这样的大事。
忍不住的,她狐疑的目光扫向了好整以暇站在一旁的花素锦,却见花素锦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在看戏,正想上前悄悄问上一声,但她还没有开口,便被骤然响起的惊呼声给打扰了思绪。
随着惊呼猛然回头,就见原本还恨恨瞪着她的骆景福已经整个人软瘫在地,脸色雪白地晕了过去,而原本候在外头的丫鬟婆子全都涌了进来,掐人中的掐人中、递水的递水,现场一片紊乱,便连她母亲云夫人都被惊得起身关怀,可云浅浅没有上前一步先,冷眼看了一会,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眼前的紊乱。
不是她冷血,可她也不是那种分不清善恶的笨人,方才骆景福眸中的恨意这样清晰而明显,她对以德报怨,没有太大的兴趣。
至于自己的母亲,她更是连安抚的力气都没有,本以为随着时日过去,她娘终会解开对自己的心结,可如今瞧来,她娘不但不曾解了心结,反而在让兄长出人头地这事魔怔了,为了兄长,她什么都可以牺牲,就连亲生女儿也不在意,这样的母亲,她真的尊敬不来。
方才她早已将母亲的心动全看在眼底,或许当初在大姊身上发生的事,也少不了母亲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仰头闭了闭眼,一种被彻底遗弃的感觉将云浅浅紧紧围绕,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方才,她娘和骆景福的对话她是一字不漏地听进耳中的,亲娘是真的愿意推她入火坑以换取她儿子和孙子的前程的……
黄灿灿的夕阳光辉浅浅的洒下,彷佛将所有的东西包裹上一层耀眼的金色。
抿唇不语的云浅浅率先走在用鹅卵石铺设的小径之上,身后跟着的是英姿飒爽的花素锦。两人一前一后,谁都没有开口,竟就这么默默无语地走了将近半炷香的时间。
抬头望着眼前缓步行走的云浅浅,花素锦的眸中忍不住透出一抹的赞赏。
这丫头真是好定力,即便今日经历一连串的惊吓,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明明那么纤细的身躯,看似朵娇弱的花儿,却能在今日的惊涛骇浪之中依然挺立绽放,便是遭受来自亲娘的打击也不曾看她折腰,怪不得能在不知不觉间住进了殷骥骁心里头。她想着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殷骥骁被气得几乎七窍生烟,可到头来他气归气,还是会忍着怒气为浅浅打点安排一切的气闷模样,花素锦就忍不住地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笑声,倒是让云浅浅不禁回头看向正兀自偷乐着的花素锦一眼,原本持平的心思突然怒了,水眸里浮现浓浓的怒气,她瞪着随着她停下步的花素锦, 厉声问道:「你这几年有意无意的接近,究竟有什么意图?」
「啧啧啧,连声花姊姊都不叫,你这妮子真没良心。」
对于云浅浅的怒问,花素锦这个商场老手依然笑得一脸灿烂,还四两拨千斤的笑回,显然完全不将云浅浅的愤怒看在眼里。
几句简单的话就成功地勾起云浅浅对她的感激之情,也因为她是个知恩图报的,所以就算心中有满腹的疑惑,她都按捺着性子没有急急追问。
可今天一日下来的疲惫、几经惊吓,再加上嫂子的步步进逼和亲娘的背叛,这会儿才会一时抑制不住心中的烦杂,用粗鲁质问的语气对待她。
「你……」被花素锦的反问弄了个哑口无言,云浅浅鼓着腮帮子瞪着人,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