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氏被三个孙子孙女扶到了堂屋里,接受他们一拜,一个一个的轮着说吉祥话。范氏一阵心酸,又想哭了,不过想到今儿个是初一,哭不吉利,硬生生的把眼泪忍了回去,也说了一堆吉祥话,给三个人一人一个红包。
吃过早饭,等把瓜子花生糖果摆在堂屋,又弄了几个火桶,三姐弟就出门拜年了。第一家要去的是她伯祖家,拜年先拜亲,这是定律。
三姐弟在路上碰到了她伯祖家去给她奶奶拜年的一众小辈,浩浩荡荡,得有十几人,相互寒暄了几句,相约待会一起走后,就分开去了对方家。
三姐妹拉着她伯祖和她堂大伯到堂屋祖宗牌位前磕了头,说了吉祥话,这年就算拜完了。
她伯祖和她堂大伯都给了红包,一人一个,一个里面一个铜板,聊表一下心意。
等从她伯祖家出来,与薛三贵她们回合了,去村里拜年就只有孙辈们去了,奈何她伯祖家人太多,孙辈玄孙辈得有十几个,加上他们三,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去拜年还挺是壮观。十岁以下的孩子还带了个布袋子,打算见哪家的糖果好吃,装点,往年布袋子都会装的满满当当的,大部分人家都不在意这些,这个来那家家装,那家娃也这你家装,再者有的老人见到小孩子喜欢吃自家的糖果也很开心。当然有的人家就算了,最多说一句拜年就走了,估计连瓜子都不会抓一把。
这边都是喜欢把整个村的人家走一遍的,有些人家就忽略,比如那宋满仓家,他家人小气,而且事儿多,特别是宋满仓他娘,爱占小便宜不说,还喜欢站在半山腰骂人,一骂起来整个村都听得见,论起理来,还是他娘的没事找事,有一次芸露不小心碰倒了她家晒的干菜,被她骂了一天,什么下贱胚子,什么赔钱货都出来了,从那以后她就对她相当厌恶,都避着她走。
还有,她儿媳妇生了五六个女娃,被她骂的抬不起头,那几个孙女也就两个活了下来,个个都面黄肌瘦,常年吃不饱,比芸露过得还苦,好歹她还吃的饱。还挑拨村里儿媳妇生女儿的婆婆管自己媳妇,当年她奶奶能狠心把她扔掉,中间就有她的挑拨,好几次她都听到宋满仓娘和范氏说她是赔钱货,不如拿去扔了。还别说,她自家孙女还真被她扔掉了有,若不然六个咋的只活了两,这两还是她儿媳妇死命留下来的。
那时候她丢孙女的事被村长知道了,当着村里人面给她好大一顿批,自此她那抱着想要拿去扔了的孙女就抱回家养着了。而正是她儿媳妇不顾自己刚生产完,看到自家婆婆抱着自己孩子出去了,就跑去了村长家,她的男人也是靠不住的。
这不,一行人离她家老远就能听到骂声,一听语言就知道骂的是她小孙女,说她大过年的打破碗。一行人叹了口气,说了句造孽,就绕了远路,都不往她家过了。这过年讲究的是喜气,骂人吵架乃大忌,摔个碗可以说岁岁平安嘛,非得这么骂人,破坏了过年的气氛,也活该自己越过越苦,想了大半辈子孙子都没想到。
第4章(1)
等拜完年已经是响午了,每年这天午饭她们都是在她伯祖家吃的,因着她们外搬出去的叔祖一家要回来拜年。
要说啊,他叔祖家是三兄弟中过得最好的,如今举家搬到了镇上,在镇上开了一家酒楼,生意好,钱银也宽裕,不过呢一整家子都有些看不起她们这些穷亲戚,每年回来过年感觉都是被逼的一样。
这不,她们刚进院子,就听见他叔祖家的三堂婶阴阳怪气的和许氏说:「哎呦,这啥玩意,能吃吗?」
许氏是和气的主,就说了句能吃,反倒是同在做饭的何氏来了句:「放心,这毒不死你,要是害怕吃了不干净,就别吃好了。」
气的那钱氏想骂人,但想到这大过年的不和这乡下村妇一般见识,免得自找晦气。哼了一声就扭着腰走了,进了堂屋也是这抱怨那抱怨的,一下抱怨凳子脏,一下抱怨炭火熏着他了,一下又抱怨没好吃的点心,在场的人都被她抱怨的来了脾气,若不是大过年的,又是亲戚,有几个还真想把她赶出去。
往年,她叔祖家来拜年的都是成年男丁带着小孩子,这钱氏是因着她是新媳妇,拜新年才来的,就是让亲戚们认识一下这新媳妇。
这钱氏一看就和叔祖母钱氏一个德行了,是她叔祖母的堂侄女。
她叔祖家和他们这边关系不好,很大原因就是那个叔祖母大钱氏,她是酒楼老板的女儿,她叔祖年轻时候在哪家酒楼做跑堂的,就是小二,她叔祖长得好看,那大钱氏就看上了。婚后就在这谷山村住几天,嫌弃乡下穷地方,搬回了娘家,又挑拨着她叔祖分家。
分家的时候她叔祖是说不要田,不要地,也不要屋子,给点钱就行,他以后在城里住。大家都觉得可以,公中还有十几两就打算给他十两,剩下的留给两个老人。谁晓得大钱氏不干,田要分,房子要分,分到给卖了,钱也要分,最后闹得挺大。
那时候薛家总共才十三亩地,这边地贫瘠,一亩地不过三两银子,两个老人在,地分四份她叔祖也就三亩多,卖了也就十两,而那一间房子更不值钱了,不能拆开,根本无人买。最后还是多给了三两,她伯祖又独给了一两买了房子才罢休。
而且分家后那大钱氏还拾掇着她叔祖不回家看二老,更别提什么孝顺的东西了,连一次都没有接他两去住过,气的二老肝疼,养个儿子当养白眼狼了,不是入赘却和入赘一般。若不是钱氏有好几个兄弟,估摸她叔祖还得入赘她家,最后和这边不相往来。
过年过节做喜事的时候倒也来往,但是很多次都如这次这般被气到,以前是钱氏,后面是她女儿薛菲,现在又是这小钱氏,还有她一个儿子薛桧,是个混世魔王,这会跟着父亲兄长上山祭祖去了,若不然又是被气的。芸露是一直记得她那只被他踩死的母鸡以及她被他撕毁的书。这薛桧正是小钱氏的丈夫,两个极品凑一对了。
等薛三爷带着儿孙从祖坟回来,小钱氏拉着薛桧诉起苦来,那个憋屈样,活像谁打了她骂了她一样。那薛桧一听媳妇的诉苦,心疼的要死,他媳妇可是娇养大的,让她来着乡下已经是委屈她了,还让她被乡下莽妇给欺负了,保不定多么委屈了。
这薛桧是个冲动的,听完媳妇的话,管她过不过年,就要去找何氏算账,气冲冲走的时候还撞倒了在地上走的的薛满,他哇的坐到地上就哭了。薛满他娘段氏心疼的不得了,忙上前抱在了怀里,薛满一向乖,若不是痛了怎么会哭,可见薛桧撞得多么用力。
这哭声也吸引了很多人,众人纷纷看向她们。
薛三爷一看一家儿子气冲冲的样子就知道他又被自己媳妇挑拨了,忙喊住,「桧儿,你这是干啥?咋的能把你小孙子撞到了?」
薛桧在撞倒云霖后火气下去了一半,他不蠢,虽然被女人挑拨起了脾气,冲动过后就会觉得那样不妥。被自家爹问到了,他嘴上还是强硬的。
「我去找何氏算账,她欺负我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