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符嘉快步追进宅院时,季珩刚好择定位置坐下,他忙走到棋桌前,把十六面银牌通通放在棋桌上,“现在公子可愿意与我对弈?”
季珩点头示意,瑢瑢把他们家唯一的银牌押在桌面上。
啥?就一面?
符嘉以为自己没看清楚,揉揉眼睛,再看两眼,真的是一面银牌,他打算用一面银牌搏他十六面,太过分、太看不起人,符嘉有被坑了的感觉。
不过幸好美女近在眼前,下棋时,可以多看上几眼,如果能顺利和对方攀上交情,或许有机会向他要了身边丫头。
为博佳人注意,舍点银子算什么?
他的心思在季珩眼底一览无遗,轻哼一声,他拿起黑子,半点不让。
棋局开打,起初符嘉还有精神偷看瑢瑢几眼,可不过数子,他就发现不对劲了,一刻钟过去,他的额头开始冒出冷汗。
见状,季珩撇唇轻轻一笑,下手更残忍,两刻钟未到,符嘉已然落败。
输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棋盘,但……事实胜于雄辩,不对、不对,是他被丫头勾了心
神,才会让对方赢棋。
符嘉的不甘愿全摆在眼底。
季珩淡声道:“在下可以给符公子一个翻盘机会,但,三十面银牌。”
三十面?狮子大开口呐!不过,他别的东西没有,就是钱多。
他又喊了声小四,小四点点头,乖乖往外走。
季珩食指轻点桌面,瑢瑢迫不及待将十几面银牌全扫进篮子里,听着银牌互撞的声音,忍不住扬起笑眉。
美人一笑灿如桃花,符嘉看得痴了,一双眼睛全黏在瑢瑢身上,更加坚定要她的心思。
季珩翻白眼,小家子气、没见识,不过是百多两银子,值得她笑成一朵花?
“我用三十面银牌押公子的婢女,行吗?”符嘉被瑢瑢笑傻了,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
普通丫头几两银子一个,三百两纹银根本就是抬举。
季珩回答,“我这丫头不随便押的。”
闻言,瑢瑢乐得扬眉,对吧,她家小少爷嘴巴虽坏,可心地是好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才不会拿小丫头去换钱。
可她乐得太早,只听季珩下一句道:“要押可以,至少要五十面银牌。”
笑容倏地收起,怒容尽现,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季珩。
原来在他心中,她是个可以任意买卖的丫头,她极力压抑激喷的怒气,免得一失手,把整篮子玉牌叩在季珩头上。
符嘉瞠目,又是狮子大开口?合着他是属狮子而自己属肥肉?
他又不是傻子,哪肯应声,偏偏听见季珩从鼻孔发出一声轻哼——
“没钱装什么大爷。”
没钱?他会没钱?符家的地板上随便扫两下都会扫到金粉,太过分、太看不起人了!
符嘉被刺激得脑子一热,扬声喊,“小四,我要五十面银牌。”
所以,她真被押上了?
符嘉生气,瑢瑢更生气,火气阵阵往上窜,她当小少爷是亲人,人家却拿她当可以买卖的肥肉,亏她还费尽心思,想为他凑足药钱。
她疯了,肯定是疯得太厉害,才会疯到分不清好人坏人,一个跺脚,她满脸郁闷。
“小丫头生气啦。”鬼先生突如其来出现。
谁爱生气就生气,我管得着?季珩在心底回答。
“你这臭脾气,怎能讨得了小姑娘的好。”
我需要讨好谁?季珩在心底又道。
“那就别嫉妒阿风、阿雨声声喊‘我们家瑢瑢’,别吃醋人家交情好。”
交情好?谁允许的?嫉妒?哼!季珩心道。
“死鸭子嘴硬,这种男人最不讨喜。”这副死德性,也亏得那个傻丫头肯对他尽心尽力。
“别怪我没提醒你,惹毛女人只要两句话,但要哄好女人可是呕心沥血的工作。”
鬼先生没机会往下说了,因为符嘉气势十足的把装着五十面银牌的篮子重重往桌面上一放,他就不信依自己的实力赢不了这一场。
符嘉抢下黑棋,黑棋白棋轮番下,这回比上次更快定出输赢,季珩完胜!
直到瑢瑢把五十面银牌往自家篮子里倒时,符嘉才恍然大悟,第一局,人家是手下留情……突然间自卑自惭,发觉自己坐井观天,脸色铁青,一甩袖,符嘉转身离开。
人都走了,瑢瑢还气愤不平。
季珩斜眼看她,哼道:“不高兴啥?就这么看不起你家少爷?”
意思是小少爷知道自己稳赢?意思是小少爷根本没打算把自己输出去?
念头一转,紧绷的小脸瞬间笑逐颜开,她弯弯眉毛问:“小少爷不会真把我卖掉,对吧?”
“卖掉你?我要到哪再找个敢对主子发脾气的丫头?”
“这倒是。”瑢瑢得意了,方才的事作罢。
季珩瞄一眼鬼先生,一脸嚣张,心想:谁说哄女人得呕心沥血?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
“你就骄傲吧,我看你可以傲气到几时。”
季珩没有回嘴,不是不要回,而是来不及回。
美髯男走到季珩桌边,取出怀中玉牌,往桌上摆去,道:“对弈一局?”
迎上对方视线,季珩虽然感觉不到对方的恶意,但此人脚步轻盈,必定身负武艺,观其面相,面润唇红,内功不凡,他的轮廓深邃,长眉斜飞,一双眼睛隐含熠熠锋芒,必不是简单人物。
“我没有玉牌。”季珩回答。
“押你身后的丫头。”
又押她?瑢瑢心生不满,她看起来很像木牌还是玉牌吗?她都还没开始搔首弄姿呢,就引来这么多人注意?她紧张兮兮地望向季珩,怕小少爷真把自己给押上了。
“不!”季珩一口气拒绝。
鬼先生站在季珩身后,看着美髯男,莞尔一笑,出现了啊!
“要不,再加上一千两银子。”美髯男道。
“不!”季珩侧头对瑢瑢说:“我们走吧。”
瑢瑢松口气,笑容满溢。
“是。”推起轮椅,她问:“咱们现在要去挑战谁?”
瑢瑢边问,眼睛边往四周飘去,盼着再出现一位花团锦簇,再赢上几十面银牌。
看见她的表情,季珩失笑,真当这是条生财之道?“不挑战谁。”
“不挑战?时辰还早,大少爷、二少爷没那么快回来,不利用这段时间做点什么太浪费了。”
“所以呢?要做什么才不浪费?”他皮笑肉不笑的问。
“再痛宰几个人?”
哼哼,他冷笑,“不让别人去打猎,却要我痛宰几个人?”她果然跟田风、田雨感情更好。
“不一样啊,杀虎猎豹有风险,但对于小少爷而言,痛宰几个人不过是翻手覆掌间的事,既安全又可赚钱,何乐不为?”
“不要。”
“为什么不要?”
“累。”
下棋会累吗?是手酸还是腿软,顶多是耗耗脑子的事嘛,把脑子耗累了,晚上才会睡得好,一举两得的事干么不做?她正闷着,却听得季珩发话。
“走,去解一场棋局。”季珩说完,没等瑢瑢反应,自顾自推着轮子往后面院落走去。
解棋局?不要吧,那很贵,要五十面银牌耶!
季珩花将近一个半时辰才解开棋局,然后他们被专人送到后面的弈园。
弈园布置得相当雅致,有小桥流水、有假山小湖,小径两旁开满红的黄的紫的各色鲜花,湖边几株垂杨柳,随风摆荡,隐隐约约间,可以听见丝竹乐音。
“公子这边请。”下人将他们引导到舍内,这里和前头不同,一屋一桌子,在仆婢的帮忙下,瑢瑢将季珩送到桌边。
屋里两面开窗,微风从窗外徐送进来,带着甜甜的花香,桌边一壶雨前龙井,瑢瑢为他添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