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魔界女人用自己的身子来换取男人的保护,但她不愿,她讨厌变成他人的禁脔,但她长得美,就算她不愿,却也由不得她。
当时她才刚发育成熟,差点成为魔界男人的玩物,是陌青愁站出来护住她,让她得以幸免被玩弄的命运。
陌青愁教她如何隐藏自己,如何装成一朵有毒刺的花,如何让男人对她忌惮,如何发展自身的势力。
她能成为艳使大人,让魔族男人不敢欺她,都要归功于陌青愁对她的教导和指引。
自陌青愁失踪后,她一直在找她,因为她始终不相信她死了。
当魔族人放弃寻找时,她依然秘密搜寻,她想,不管陌青愁发生什么事,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在,就要护着她,一如陌青愁当年护着自己。
没想到,陌青愁真的没死,而是深陷沧浪派的地底水牢,承受如此羞辱及非人的痛苦。
他们这次潜进来,要劫走的不止一人,而是两人。
除了陌青愁,另一人是沧浪派五位仙主之一的风易扬。
魄月无法用言语形容此刻心中的震惊和愤怒,眼前的景象让她青筋暴跳,唇角颤抖,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只因这景象太过残忍。
男人全身赤裸,四肢被五根仙钉牢牢地钉在墙上,身上还有噬魂虫在血肉里爬进爬出,女人则是浸在黑水里受腐蚀之苦,她的头发被拉向后绑住,逼得她必须抬头望着墙上的男人,而她的眼睛已不是眼睛,只剩两个漆黑的洞,正流着黑色的血。
这模样,恁地残忍!
若非段慕白双臂紧紧箝住她的人,将她牢牢圏在怀里,她早就冲上前了。
她抖着身子回头看他。
“为什么?”她气得连声音都在颤抖。她气得连声音都在颤抖。
她以为,这样的酷刑只会发生在妖、魔两族。仙界虽有酷罚,但不会如此羞辱人,眼前的景象分明是为了羞辱、折磨两人而设的,充满残忍的恶意。
她没想到,仙界最自诩正义的门派,竟在背后行使这种龌龊的勾当,对魔族人就算了,对自己人竟也如此,简直泯灭人性!
相较于她的愤怒、激动,段慕白始终淡然冷静,他的鼻息来到她耳畔,低声告诉她只有少数人知道的真相。
“这两人彼此相爱。”
魄月身形僵住,忘了挣扎。段慕白的话令她再度震惊,还来不及细细思考,他的声音低低在她耳畔传来。
“他们知道两人相爱必为仙魔两界所不容,因此决定找个地方躲起来,远离是非,相伴一生,因此趁着五十年前的一次仙魔战役,他们远走高飞,让同伴以为他们死了,藉此来躲过他人的怀疑,以便双宿双飞。”
她不敢相信,那个艳丽跋扈又诡计多端的陌青愁,会爱上严肃古板的风易扬?如果她没记错,当年陌青愁与风易扬两人曾经不眠不休战了半个月,从东海龙王的领地打到西山圣地的边界,始终没分出胜负,每回听到风易扬的名字,陌青愁所表现出的态度总是恨之入骨。
她还说过,总有一天要杀掉风易扬,为族人报仇。
“怎么会这样?仙魔不两立,他们明明是敌人……怎么会相爱呢?”
段慕白望着她,感受到她的震惊和茫然,低声道:“这世上,眼见不一定为凭,说出的话也并非为真,多的是口是心非,更何况,仙人并非真的无情,或许是没遇到而已,抑或是……藏得很深。”
他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很清楚,仔细地观察她脸上每一个表情,不放过任何一点细节。
魄月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男女,仔细一瞧,陌青愁那干枯的眼洞似乎含着无尽的忧伤与疼痛,两行流下的黑血……那是泪呀!
看着自己的情郎被钉在墙上,身受噬魂虫的咬蚀,在无尽的日子里饱受折磨,这实在太残忍了。
“他们之所以被关在这里,是因为他俩相爱,犯了沧浪派的忌讳?我不明白,就算如此,他们怎会对自己人也如此残忍?”
段慕白听了,勾起嘲讽的笑容。“正义里,也有藏污纳垢;邪魔内,亦有良善。宝儿,这世间的是非黑白没有绝对,也没有完美,打着正义旗号却行苟且之事的人不少,别太相信你所看到、听到的事,邪魔歪道造谣之事,在仙界亦有之,只不过这些人隐藏得很好。有些事、有些话,别急着去戳破,慢慢用心看、用心听,久了,事实便会慢慢浮出水面,明白吗?”
魄月听了心中一动,喃喃说道:“所以……你在外人面前,总是故意冷着面孔、傲然不可一世,故意制造这种假象,是为了保护自己?”
“不是保护。”
她回头看他,盯着他闪烁着冷芒的眸子,以及嘴角勾起的笑容。
“我只是懒得理人、懒得与人废话罢了。仙也好,魔也罢,在我眼中,只有两种人,喜欢或不喜欢,如此简单而已。”
魄月怔怔地看着他。
那她大概是被他列在不喜欢的范围里,所以他从来懒得理她,也懒得废话,不管她如何讨好他,都打动不了他的心。
她似乎终于明白了,不过那又如何?她本就不安好心,段慕白何等聪明,她的伎俩必是逃不过他的法眼,他只是不点破罢了,因为懒得与她废话。
奇怪的是,想通后她居然不伤心了,彷佛觉得他这么做是对的,便如同她在魔界的虚情假意,她伪装自己成为荡妇,广收面首,不也是为了免于麻烦吗?
她一直对段慕白有心结,总记恨他刺杀自己时太过无情,但现在,她却觉得他这么做是对的,起码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给过她一点期待,态度始终如一,不曾骗她,亦不曾作假,是她自己妄想了。
能够明白这一点,真好。
“我明白了。”她真心诚意地说。
段慕白盯着她,见她眸中的狂暴总算压制下来,低声在她耳边轻问:“想不想把这两人劫走?”
魄月冷下脸,咬牙道:“劫!当然劫!”
他笑道:“好,咱们劫人。”他把脸贴在她的脸庞上,安抚地哄着。
“若要成功把人劫走,必须先冷静自制,意随心动,你若心浮气躁,反倒会坏事,明白吗?”
魄月的确气炸了,但她是个聪明人,学什么都很快。
段慕白这番话令她想起来,此行最终目的是带她来练手的,段慕白既然安排了这个计划,必有他的把握和用意。
要从沧浪派的地底水牢里劫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稍一不慎,不但救不了人,说不定连他们两人都要受困于此,得不偿失,而她不允许自己意气用事,成为连累他人的蠢物,更不允许师姊继续被关在此地受折磨。
想到此,她完全冷静下来了,不让仇恨给湮没理智。
“我明白了,放心吧,我不会误事的,该怎么做,我听师父的。”
段慕白低头瞧她,她现在透着一股冷凝,同时又怒火中烧,似冰似火,这情况若是掌控得不好,很容易走火入魔。
“宝儿,立刻随我凝神打坐。”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魄月立即知他心意,不说二话,就地盘腿而坐,调息内丹;段慕白则坐在她身后,以掌心贴背,输入一股法力,助她调节腹内丹火。
修行到了一定的程度便要突破,法力才能更上一层楼,魄月修习仙术不过一年,便要向上突破,这一突破,功力将大为增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