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书扶着床,奋力起身,只是全身酸痛,重点部位像被火烧过般,纵慾过度的下场她收到了,真的很伤身呐。
见她这样,陆浔封不舍,他快手快脚打理好自己,柔声道:“你慢慢来,别着急,我去给你烧水。”
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知书轻声笑开,因为他说要去烧水,因为这是钢铁男的温柔……她不知道有朝一日,自己会变成花痴,花痴到……穿越而来、反覆修定的计划,她想亲手撕掉。
所以决定了对吗?决定待在京城三杰当中冒一回险?反正计划赶不上变化是真理、是常态,就算在最后关头改变主意,也没有关系对吧?
深吸气、深吐气,好吧,就这样做,为了他的温柔、为了自己的花痴,勇敢尝试一回,就算失败也不过是退回原点。
说不定自己有千分之一的机会打胜,说不定作者突然改变思绪,让她成为陆浔封的唯一。
为鼓吹自己,知书握紧拳头,对自己说:“不战而降太软弱,虽然装备不够、武力未升级,可或许命运愿意眷顾自己。”
说一次不够肯定,她重复再重复,直到心情慢慢坚定后……扬眉,笑开。
陆浔封提着水进来,看见她的笑,问:“你……很高兴?”
这话问得多暧昧,随随便便都会让人联想到昨儿个的激烈,她红了脸,却硬是逼出一句。“那也得一直高兴下去,才有意义。”
他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竟敢接下话,还接得比他更暧昧。
然后他也高兴了,并且认定将会一直高兴下去。
对啊,这至少证明“姚知书天天喊着要和离”是虚构事件。
他握起她的手,认真而笃定地说:“不要怕,一切有我。”
知书回望他,眉软了、眼弯了,他肯定不知道,这句话比任何的撩妹金句都更有力量,她回答:“有你,我便不害怕。”
看着封儿进进出出的身影,陆老夫人胸口闷得说不出话。
儿子就这样灰溜溜回来?所以这些年,他混得不怎样?
还以为他托人送回来的银子越来越多,代表他挣出一份能够光宗耀祖、荣嫌门庭的功名,没想到……是她期望过高?
十几年了,自从丈夫死去,所有人都看不起她,嘲笑、讽刺、酸言酸语,没人相信她有本事把儿子养成人中龙凤,她日夜都盼着封儿建功立业,盼着嘉儿考上功名,没想到……
算了,再辛苦几年吧,让封儿重拾书本,过两年和嘉儿一起参加乡试。
陆浔封又提着水桶经过母亲跟前时,他笑道:“娘,我们马上就好。”
封儿……在笑?
陆老夫人被他的笑给闪了眼,封儿早慧,丈夫活着的时候还有几分童稚模样,丈夫死去后,他像一夜间长大般,懂事成熟得让人心疼,好像是从那时候起就再没见他笑过,现在却……难道是姚知书入了他的眼?
不行,她不能要这个媳妇!
这五年她受够了,受够姚知书的牙尖嘴利、狠刻薄毒,受够姚知书高高在上的睥睨目光,日子过得再辛苦她都不曾向人俯首,可是一场恶疾,为了续命,她不得不向姚知书的嫁妆低头,那是她这辈子无法向人启齿的污点。
何况就算不为自己打算,她也得为紫雯着想,紫雯的模样远远比不上姚知书,如果她在,紫雯哪还有戏可唱?
自己与妹妹从小相依为命,妹妹死前最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女儿,紫雯是个好孩子,温柔乖巧性格平和,丈夫刚过世那时生活艰难,那孩子常往家里来,把愤的银子偷偷塞在自己枕头底下,这份恩情,她得还。
再加上妹婿平庸、耳根子软,续娶的女人精明厉害,这些年紫雯没少吃过苦头,她就盼着封儿早点回来,早点迎娶紫雯入门。
可千算万算没算到昨晚……封儿沾了姚知书的身子,这可怎么办才好?
她能理解,封儿年轻气盛又在军中憋那么多年,回家看见美貌娇妻怎能不心急,让她怀疑的是,姚知书怎没闹起来,她不是天天把和离给挂在嘴边的吗?
只要她喊一嗓子,自己就能阻止这件事,可是……这一沾身,封儿还能舍得松开口?
百密一疏啊,怎就让姚知书给钻到漏洞?
封儿那里肯定不会好说话了,倘若他不愿和离,难道真要委屈紫雯做小?
不!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就算逼迫她也要逼出自己想要的结果,陆家的大儿媳妇只能是紫雯,姚知书想都别想,她不是想和离?那就遂了她的愿。
“儿子不孝,不能承欢母亲膝下。”陆浔封向母亲确三个响头。
看着跪在身前的陆浔封,陆老夫人心酸酸的,当时若不是活不下去了,封儿怎会跑去参军,又怎会在姚家找上门后,想也不想就点头同意这门亲事。
当时她恨极姚家,既然有心想嫁,为什么不早几天出现,那么封儿就不必为几两银子远乡,就能继续念书,或许现在早就考上进士、当上官。她打从骨子憎恨姚家。
怒目横上跪在封儿身旁的姚知书,她冷冷一笑,这会儿倒是知道装乖扮巧了?
“快点起来,回来就好,往后咱们一家团聚,和和美美过日子。”
“是。”他扶着知书站起身,坐到母亲身旁的长凳。
知书乖觉地立在他身后,保持沉默。
“嘉儿已经考过童试,秀才名头能挂一百亩免税田,那一百敢地的三成租子够咱们家嚼用,他还能帮人抄书挣钱,过去你供着弟弟,往后弟弟也能供你读书,你好好拾起书本,娘相信你也能考上进士,娘这辈子没别的盼头,就想你们兄弟都能当官,让那些看不起咱们陆家的人自打嘴巴,你们兄弟要为娘亲争个诰命,那娘这辈子便也值了……”她叨叨说着,心心念念的全是儿子的前途与自己的面子。
陆浔封能够理解这是母亲长年的心结,只是听在耳里,心头难免落寞。
她没问问过去五年自己过得怎样?没有问问出生入死的他,有没有哪里受伤?只一心一意计划着自己的仕途。
知书垂下眼,在书里看到这场对话时,她记忆深刻,他想要的是母亲的温柔关爱,可惜陆老夫人更在乎的是现实未来。他在心底挣扎着、压抑着,不敢透露半分痛苦,因为孝顺这顶大帽子。
陆老夫人还不知道他已经是个二品大将,一心一意计划着他的未来。
突然间觉得他好可怜,知书下意识地把手轻轻地放在他的肩膀上。
软软的掌心、微微的温度,她并没有做得更多,但他被安慰到了。
他想起她问“很痛,对吗”,想起她要他“打仗时别一个劲儿往前冲,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想起她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更重要的是……她供得起软饭。
微酸的心,因为她的“软饭”变甜,她不在乎诰命,不在乎他是不是人上人,她只盼他活着,恍惚间,母亲的叨念远离、落寞远离,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肩膀上的手掌心。
陆老夫人发现了,目光一凛,不要脸的女人,竟敢当着自己的面勾引封儿,出身商户的下贱女子就是没家教。
突地,她一把搧开姚知书的手,没想到角度没抓好,她竟搧上儿子脸颊。
啪!轻脆的一声,陆浔封惊讶地望向母亲。
陆老夫人知道自己失手了,但天底下没有当母亲跟儿子道歉的,她仰起下巴,寒声道:“姚氏,你不是想和离?封儿已经回来,这件事我帮你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