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爱钱,如果是金银珠宝也许能让视线暂留片刻,但……那不是,可她的目光却轰地锁定。
他竟然……
她不由自主伸出手,里头满满的一匣子鹅卵石,全是白色的、大小相似,重点是每颗都是心型。
很多很多年前,她穿越而来,曾捡到过一颗相似的石头,他问她,“我想你时怎么办?”
她把石头给了他,告诉他“牢牢记住我”。
“你从哪里捡——”
“不是捡,是磨的。想你的时候,我就磨着石头,磨成一颗心,把你的模样在脑海里刻一遍,我害怕忘记你,因为你是我夜空中唯一的一颗星星,你消失了,我的夜空会很黑、很寂寞。”
怎么办,又心疼了,分明是昂藏伟岸的大将军,可她老觉得他是既委屈又无辜的黄金金猎犬。眼前的他,像若干年前那个冲动夜晚的冲动男人,那个冲动到让她改变计划的感觉回笼……
于是拒绝沟通的她,拒绝不了他的哀求。
“我生命的前十五年里,母亲占据十之八九,她上吊对我冲击太大,我一时无法接受,才会让你钻了空子,离开我的世界,现在你已经没有办法用同样的话来说服我。
“这些年,我每天都在后悔,为什么要在和离书上签字,为什么轻易让你从我生命中消失。对不起,你说的对,知错能改,人之大善,我已经错过一回,不会允许自己犯同样的错误。知书,我要把你重新娶回来!”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宋紫雯才是你该成亲的对象。”
“紫要并不喜欢我,选择我只是想要荣华富贵,她不是我想要的妻子,我想要的妻子是你,一个待我很好,好到让我无法舍弃的女子。”
“我没有待你很好。”
“有,你会问我痛吗,你在乎我的安全,叫我不要一个劲儿冲锋陷阵。这四年里,大大小小无数场战役开打时,我都会想起你的话,是你的话让我别躁进,让我在危难中全身而退。你在乎我的感觉,你知道我苦、给我做蛋糕,那是我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滋味。”
“你要吃蛋糕,点心铺子里有得卖。”
避重就轻的女人,重点分明是前面那些句子,她非要把蛋糕提出来当重点。
“这四年,我没有一天忘记过你,我告诉自己,这辈子再不会娶妻,我要找到你、看着你,如果你过得好,我就安静待着,如果你不幸,我就挺身拯救,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拯救银河系,但我会拼命往上爬、不断建功立业,我只有一个目的,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有足够能力维护你。”
“可……我、我……我已经把你忘记了。”她频频后退,言不由衷。
“没关系,再想起来就好。”
“我再不是可以安分于后院的女人。”
“我从来没要求过你安分于后院。”
“别欺骗自己,你的母亲无法接纳我。”
“是你骗我。”他突如其来道。
“什么?”她有听错吗?他说……
“你告诉我,母亲能为孩子牺牲一切,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取代母爱,母亲宁愿自己痛也不愿意让孩子痛,你敢保证,母亲再生气,最后都会为我妥协。可是……”他指指心口。“我这里,整整痛了四年。”
“我、我……”她呐呐地说不出完整的话。
“你对不起我!”他又指控。
“我对不起……你?”她做了什么坏事情,为什么这会儿想都想不起来?
“你说不会让我孤军奋斗,可你却临阵脱逃,丢下我一个人面对困境,你说你有铁杵磨成绣花针的力气和耐性,可你连磨石都还没有拿出来就放弃。”
明白了,他是讨债来了?垂下头,她无力道:“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一点都不想改”
“改变是上进的动力。”
“我现在不那么想上进了。”
“好,没有关系,上进的事交给我去做,你只需要待在我身边。”
他怎么能这么会说话……
“是谁说你不擅长言词的?”作者欺骗社会大众啊。
“如果善言才能留住你,我愿意学习。”
摇头,她凝视他的脸,上面写着诚挚也写着委屈,女人们的战争,男人是永远的炮灰,她觉得自己好对不起……于是她低头了、妥协了,她闭上眼睛靠进他怀里,就这样吧,再试一次,不要临阵脱逃地再试一次。
刚下马车,亚继就看见等在门口的维维和思思。
一见到他,思思就张开双臂朝他飞扑而来,维维稳重得多,许是因为他是男孩吧,维维从小就比妹妹早慧成熟。
他弯腰接过思思,将她抱高,转几圈。
呵呵呵……思思的笑声,有魔力似的,听得亚继、亚琛、亚初都笑开。
亚继低头,在她额上磨蹭,她一面抱住他的脖子一面笑,大眼睛变成弯弯的月眉,让人忍不住想往她脸上狠亲几下。
维维走过来,亚琛将他抱起来.问:“姑姑呢?”
“娘在挖坑儿。”维维回答。是挖真的坑,不是坑人的坑。
“爹和爹在喝酒说话。”思思接话。
是真的“爹和爹”,不是她年纪小、满脑子糊涂的“爹和爹”。
三个亚叹气,互看对方,这话正常人绝对听不懂的。
姑姑把孩子糊弄得很彻底,那天她把大家全叫到跟前,指着陆浔封对维维、思思说:“你们还想把陆叔叔变成爹吗?”
两个孩子不约而同点头,然后姑姑拿起桌上的毛笔,像僧人画符似的,在他身前身后乱画一通,再念几句没人听得懂的咒语,最后大喊一声,“变!”喊完,她对维维、思思说:“以后他就是你们的爹了,是亲爹。”
然后两个孩子上前,一人坐一只手臂,然后他施展轻功带他们在院子里飞几圈,然后陆浔封就理所当然变成爹爹,还是亲爹。
她仗恃着维维、思思对她的信任,才敢这么乱搞一通。
想当年,卢叔叔想要他们喊一声爹,求过姑姑大半年,好不容易得到首肯,之后再花上好几个月的讨好巴结,勉强才从两个小家伙嘴里哄出一个爹。
这位陆叔叔……胜之不武。
但不管是否胜之不武,所有人都看得明明白白,姑姑很快乐,不经意的傻笑,不经意的目光暂留,不经意的温柔总是袭上她的眉头。
她是真的很喜欢陆叔叔啊!
“我们进去吧。”亚琛道。
亚继点头,思思又将玉佩从他衣襟里拉出来,往脸上贴,用力吸味儿。
这时另一辆马车也在幼儿园门口停下,下车的是秦宁。
他不死心,上回提出想要领养被拒之后,他仍然三不五时过来,硬的不行就用软功,亚继不明白,他怎么就对自己那么上心?
至于姑姑那边,他肯定是没机会了,因为非常明显地,陆浔封对于当姑姑的男人和当维维思思的爹,都一样势在必得。
“王爷。”三个亚向他问安。
“姚娘子在吗?”
“在。”亚初回答。
他点点头,对身后的仆人抬手示意,他们立刻将车上的纸笔书册往里头抬。
亚继想起来了,姑姑答应他要将秦朝的历史以绘本方式画出来,除了三千两银子的酬劳之外,还能将育才幼儿园的名字印在绘本后面,作为交换条件。
“那我们进去吧。”秦宁朝思思伸手,果然,没节操的熊孩子,一看到颜值高的,想也不想就扑过去。
可玉佩还拽在她手上,这一抱,把亚继也给拽过来。
秦宁哄着她,拿出她握在掌心里的玉佩出来,只是……震惊!他猛然倒抽一口气,抓着玉佩,目光顺着上头的线滑到亚继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