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念申道:“我现在怀疑船也是顾行春搞的鬼,毕竟他太恨我们了,而且他很蠢,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很像他会用的。”
顾行梅赞同,“我也觉得是,如果不是顾行春,就是顾别擎。”
“也说不定是顾行着,你还记不记得顾行着以前也会欺负顾行梅的——明明是自己抢粉头惹事,差役调查时却报了顾行梅的名字,也许他也看这个脱胎换骨的二哥不顺眼,所以想倒打一把。”
“这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顾家宅子很奇怪,通常来说,家族中有人出色都会替他高兴一但顾家相反一谁出色就是该死,最好大家一起烂在土里,这样就高兴了。
顾行梅想想又道:“其实要说嫌疑,顾别书也有,通常这种平常不显山不露水的最会做狠事。”
两人互看一眼,又回到开始了,人人有嫌疑,个个没把握。
夫妻俩倒在床上,手握着手,又是感触又是感慨,你一言我一语的归纳,还是没得定论,但有一个结论却是更加明确了:早点搬出去。
第十一章 是谁想害我!(1)
时序过得很快,夏天过,秋天过,转眼京城又下起漫天大雪。
一日夏念申醒来,发现雪已经融了,枝头冒出些许翠绿的嫩芽,居然是春天又到来——已经穿越两年了。
两年,是一段不短的时间。
这一年顾别擎跟顾行春还算老实,只是偶尔使使绊子跟顾老太太抱怨二房不尊重他,但像车小棠那种阵仗却是不敢再搞了。
那天之后,大少奶奶熊氏回家诉苦,熊太太大怒,忍不住跟姊妹抱怨,姊妹又觉得太扯,顺口跟丈夫儿子提起,事情无法控制的传了出去,这一传二传,顾家宗亲当然都知道了,于是祭祖时,难免有些长辈把顾别擎跟顾行春叫去骂,说自家人也这样乱来,没良心,想塞自己的姘头给弟弟当贵妾,真是离谱。
其中,那个曾伯祖父骂得最凶,还拿手杖直接打了顾行春好几下,顾行春只是叫痛却不敢闪。
顾老太太就算偏心自己的长子嫡孙,但在宗亲面前不过是个妇人而已,自然是说不上话,只能白白看着自己的爱孙被长辈打,只不过对顾行梅夫妇更讨厌了,在后宅有事没事就把夏念申叫去骂一顿,一下子说她不懂得替大房分忧,一下子又要她安分守己别想着要夺中馈,总之说黑说白都来。
夏念申当然也无所谓,骂就骂吧一自己又不往心里去,只是想搬出去的心更强烈了。
他们的孩子绝对不能在顾家长大。
除了顾老太太不喜欢二房一也因涵哥儿越来越像个小霸王,顾行春得意洋洋自己儿子的“领头风范”,他们夫妻却怎么看都是在霸凌。
涵哥儿会打婷姐儿,会打坚哥儿跟霄哥儿,还会抢人家东西,有一个曾祖母在后面撑腰,小小孩子已经被惯坏,觉得想要就是他的,一旦稍有不从就是打,为此,房氏都不太带坚哥儿跟霄哥儿出院子,裘氏也不带自己的添哥儿出门,就怕遇上那个小霸王,自己的宝贝儿子要吃亏。
夏念申才不想自己的小孩跟这种哥哥一起长大。
这一年,夏念申还是没怀孕,而且身子明显弱了些,冬天怕冷,夏天就算酷暑手脚也还是冰凉的,连汗都不流一滴。
顾行梅是哪里有名医就去请,看来看去都差不多,只说生死一回打坏身子底,得从头养起。
刚开始夏念申还挺听话的,但自从有次补过头鼻血不止后就不敢再喝药了,只能靠医娘开一些食材温补,希望二十岁之前可以怀上。
早春的时间舒服一夏念申躺在美人榻上一盖着薄被看着窗外的桃花发呆一有一搭没一搭的哼着泰勒丝——顾行梅回到景朗院,看到的就是这状况。
他忍不住道:“临月,扶二少奶奶起来梳头。”
复念申打了个呵欠,“我不要起来,躺着舒服。”
“快起来,我请了一个退休的御医,老人家在花厅等着。”
顾行梅今日原本是去从兄家商谈一起北上进土的事情——有个商人异想天开,想着把北土南运,这样不就可以种出北方的药材蔬菜了吗?
因为土量大,那商人找上顾家,从兄家的船不够,又叫了顾行梅过去,两边合起来七十艘,这勉强能应付。
谈完,从伯跟着包老先生从内堂出来,有说有笑,气氛融洽。
从兄突然说:“唉,行梅,弟妹不是在找大夫吗,这位包老先生是我爹的好友,在太医院三十几年了,医术很高明,今日经过我家来拜访,机会难得,你求求他。”
顾行梅一听,当然马上拱手把自己夫妻四年无孕的事情说上一次,包老先生仁心仁术,只提出一个要求,让他捐五百两银子给善粥棚,顾行梅立刻答应,包老先生便同意走这一趟了。
回到顾家发现夏念申懒散的模样,顾行梅忍不住催促。
夏念申听得有医生,还是御医,一下子从美人榻上弹起,十分积极。“临月,快,给我梳妆打扮!”
临月手脚很快,马上把她的头发重新梳好,又见她太素,这样见客不好,赶紧插上凤凰月摇钗,耳朵上垂了东珠耳环,左右手各戴一只翡翠。
夏念申打扮整齐了,顾行梅便领着她去花厅。
一进花厅,就见一清臞的老先生带着两个童子正在喝茶。
夏念申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这老先生就觉得很有望——跟以前那些大夫完全不同,这老先生的气质好稳啊。
顾行梅领进介绍,“包老先生,这是我妻子夏氏。”又转向夏念申,“快见过包老先生,包老先生在太医院待了三十几年,专精妇科,去年才退下的。”
夏念申一听,满心期待,“见过包老先生。”
包老先生十分客气,“小娘子有礼。”
既然是来看病,自然也不多话,那童子从药箱中拿出药枕又取出丝帕,包老先生请夏念申坐下,伸手,盖上丝帕,这便诊了起来。
左手诊脉,右手诊脉一又观察她的面色:“小娘子可是曾经大病一场?而且是由外伤引起?”
夏念申一听,有戏一连忙回道:“两年前曾经坠下山崖一养了一个多月才捡回一条命。”
“小娘子是想有孕?”
“是。”夏念申是现代人,面对的又是个医生,讲话自然不忌讳:“我们夫妻感情不错,不知道为什么没孩子。”
包老先生叹息一声,“小娘子身子已损,这生恐怕是不会有孕了。”
夏念申傻眼,一时间觉得自己听错了,“老先生,我刚刚耳鸣,没听清楚,请您再说一次。”
包老先生的表情很温和,“你这身子约莫四五年前给下了毒,加上坠落山崖伤了腹,这两种原因加起来,小娘子是万万不会有孕的。就算勉强有,那也留不住,只是更加伤害身子……老夫冒昧问一句,小娘子癸水来时可曾经疼痛不止?”
“是,大概每几个月一次,每次都疼得无法下床,就算停了,也得缓上半个月才能如常生活……”
面对包老先生同情万分的眼神,夏念申突然止住诉说——那个不是普通的生理痛,那是流产。
她的孩子……留不住。
所以她……她失去过三个孩子……
有,也怀了,可是自己的身体不允许留下……
她突然想起林嬷嬷说,以前都好好的,嫁入顾家后也有两次大血崩,只是那时请的大夫很普通,诊不出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