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你还躲什么躲,要吃草赶紧吃,刚打了响雷,一会儿又要下雨了。”她没好气地道,这才是最讨厌的地方,一打雷就下雨,屡试不爽。
顾喜儿自己也想不透是什么原理,明明是烈日当空不见一片云彩,地面干得土都裂开了,可是她一招雷引电,即使无云也会突然下最少一刻钟的雨。
雨大雨小和雷大雷小有所牵连,细如小指的雷电下得便是不湿身的毛毛雨,小臂粗的就该撑伞了,再粗点是倾盆大雨,再大的雷她就没试过了,怕淹水酿灾。
“哞!哞!”吃饱了,回家。
没多久,老牛哞哞叫,昂首摇着牛角,顾喜儿早就习惯在牛背上上下下,手一捉牛角就爬了上去,只是还来不及叫老牛快跑,就如她所言下雨了。
望着豆大的雨滴,顾喜儿欲哭无泪,救人明明是在做好事,却反而坑了自己,她真是无语问苍天。
唉,好人难为啊。
“哞——哞——”老牛又在叫了,止步不前。
“怎么了,你别停呀!这雨来得急,我很快会从头湿到脚……啊!老牛,你在咬什么,别、别咬具尸体出来……哎哟喂,真是人腿,牛不吃草改吃肉了——咦?”顾喜儿夸张的乱叫。
等等,这张脸好像有些面熟,还有那身上的衣裳,不就是刚才山崖下那名让她眼睛为之一亮的俊美男子吗?
眼看他大腿、后背各中了一箭,这是要救还是不救?担心摊上麻烦的顾喜儿咬着嘴唇犹豫了老半天。
第一章 救下美男子(2)
这时,面上全无血色的男子忽地呻吟一声,睁开充血的眼瞳。“救我……”
痛,是牧司默现在唯一的感觉。
但最令他感到烦躁不耐的是耳边那些絮絮叨叨的声音,像针刺一般的杂音一股脑扎进脑子里,让他想大喊一声“闭嘴”,偏偏他喉间像是被火烧灼一般,干疼得完全没办法开口。
别吵了,不许再说话!
可惜啊,无人听见他心里愤怒的呐喊,你一言我一语的吵杂声依旧存在,吵得牧司默头痛欲裂。
“妹呀,你几时心地这么好了,把这么一大块肉搬回来。你想吃肉大哥上山给你打去,咱们不要吃死人肉,人肉是酸的,晦气又涩口。”顾家老大顾孟槐无奈叹气,不但不能吃,还要打口棺把尸体给埋了,太麻烦了。
“人还没死。”顾喜儿没好气地道。
“差不多了。”就剩一口气吊着了。
“他长得不错。”她看着赏心悦目。
“然后呢?”顾孟槐挑眉,他这不着调的妹妹又要说什么?
“你妹我十五了,缺一个压寨相公,你看他如何?”村里她找不到合适的婚配对象,将就一下就是他了。
马嵬村的小夥子很好,纯朴善良、憨厚老实,有的还念过书,和别的村子比起来算是有为青年了。
可惜看在顾喜儿眼中还是差了些,虽说读书了,读的却都只是皮毛,一交谈就露馅了,一身土味,太过憨实没意思,大眼瞪小眼闷到死。
更重要的是大多数人家也没想娶她当媳妇的意思,她不是那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逆来顺受的受虐小媳妇体质,伺候不来一要生娃、二要下田、三要打理内外,庶务全包的公婆。
她从穿来后没拾过柴,没烧过火,更没下过厨,一开始是她娘认为她年纪尚幼,怕烫到手,后来这些事没人再提起也就不了了之,再者有她娘在,当女儿的哪需要费心,坐着等吃就好。
她不是家徒四壁的小可怜,也非极品亲戚满山满谷的无助孤女或弃妇,她有爹有娘,才不当受气的包子。
还有啊,她大哥二哥一武一文,横打南山、智高纵横,家有恒产、田地连片,她家就是地主,虽然没有千两金、万两银,可在土里刨食的庄稼汉眼里已是顶天了。
顾孟槐撇嘴,“不怎么样,妹呀,我带你去看大夫,你眼神不好。”
那家伙半张脸肿得像发糕,鼻青脸肿,真看不出哪里生得好。
“我就是大夫。”顾喜儿昂起头。
“半桶水功夫。”顾孟槐斜眼一睨,练武的他个头较魁梧,手臂也粗,和孪生弟弟站在一起,明明长相神似,却明显壮实了一些,神情多了凶色外露的威猛。
顾家双生子也是远近驰名,老大顾孟槐是个村痞,镇日游手好闲惹是生非,他对念书没兴趣,只喜欢舞刀弄枪,陈俊明给他找了个武师教他拳脚功夫,而老二顾孟泰是嗜书如命,整天抱着书本不放。
不过要是因此以为顾孟泰是个文弱小青年,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顾孟泰性格腹黑,一旦有人犯到他,他有一百种以上让人叫苦连天的整人招式,反倒是顾孟槐虽然看着凶狠不好惹,心却软得很,一遇到需要帮助的人会立即挽起袖子,伸出援手加以救助。
这两个可以说是人不可貌相的最佳教材,外表看起来像好人的不见得没攻击性,而面容凶恶的人也不一定十恶不赦。
“大哥,你要让我给你把个脉吗?”
三年了,她穿来后一直都用心去学习中医,就怕哪天不小心泄露自己会医的事,被人当妖女烧掉。
西医和中医在医治人的方式上大为不同,对中医一窍不通的顾喜儿便拜了村里的赵大夫为师,从药草学起,学习辨认药草和药性,继而切脉、调配药方。
但是学了三年,她在配药上尚有天分,切脉却是差强人意,十次有六次会诊错,有时还切不到脉。
“别呀!妹,自家人别陷害了,留哥一条生路给你攒嫁妆。”一跳三尺远的顾孟槐面有惧色,一点都不相信妹妹有待进步的医术。
“不必,爹替我准备好了。”要是靠他,她这辈子别想嫁人了,只能当个恨嫁的老姑娘。
“嫁妆没人嫌多的。”顾孟槐觉得这妹妹真笨。
顾喜儿咬牙,“你……”
“那人醒了。”正在看书的顾孟泰冷不防冒出一句。
斗嘴中的兄妹俩立刻停止,头一转看向床上嘴唇泛黑的男子。
缓缓睁开眼的牧司默先看看摆着臭脸的顾孟槐,而后看了一眼一脸兴味的顾喜儿,最后眉头一皱,对上顾孟泰似笑非笑的深沉眼神。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顾家兄妹等着他口出感谢之言,但是他们失望了。
“吵。”
呃……他说了什么?他们是不是听错了?
“很吵。”
顾家兄妹脸上有些不太高兴了。
“非常吵。”
几张相似的脸同时往下一拉,决定只要他再说一句不识相的话,山里的狼就有口福了,他们会殷勤地将新鲜人肉送过去。
“我伤得很重?”牧司默可以感觉得到自己的身子很虚弱,一动全身就痛,而且几乎无法使力。
“是不轻。”顾喜儿皮笑肉不笑地往他胸口一戳,表示他的伤口是她处理的。
“我中毒了?”他记得中箭后,从伤口流出的血是黑色的,微带一丝腐烂的臭味,因为毒性发作太快,他才会一时失力掉下马。
“嗯,的确是中毒没错。”顾喜儿点头,还好是遇见她,不然他现在已经去阴间见阎王爷了。
“毒解了?”他还有急事待办,不能停留太久。
“你应该知道自己中的毒不好解吧?”
这人功夫不差,身体有特意锻炼过,还泡过强身健体的药水,要不然拖不到老牛发现他,一般人中了这种毒通常活不长,七个呼吸间便会暴毙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