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
蒋三闲咆哮一声,朝陆青瑄而去的三名黑衣人忽地惨叫,三条握剑的手臂落地,血染黄土地。
“三闲哥哥,我帮你。”砸!砸!砸!砸死他们。
看陆青瑄像只凶狼的小野猫挥舞着砖头,蒋三闲好笑又好气。“躲我身后,不许胡来。”
“三闲哥哥……”她没那么没用,她也想帮他。
被丫头、拉住的陆青瑄没法上前,挡在她前面的是茶花,小厮兼书僮的广福则不知去向。
“小姐,别坏事。”她只会碍手碍脚。“茶花,你去帮帮三闲哥哥,我怕他会有事。”这是天子脚下,怎么有人当街剌杀呢?
“顾好你自己再说,别让少爷分心,虾兵蟹将不是少爷的对手。”眼看着黑衣人去了一半,剩下一半不足为惧。
“真的?”四喜老人的徒弟应该不差吧,隐世高人的绝招落叶能杀人,滴水穿喉而过……
“小姐睁大眼睛看就好。”话少的茶花多说几句话就嫌累,真是难为她了。
“喔,我看看……呃,茶花,你挡到我了,我看不到……”她只看到背影,呜……欺负人。
“真是麻烦……”茶花咕哝了两句,身子往左挪了挪。
就见眼前银光闪闪,无数剑花交错,被剑光闪了一下眼的陆青瑄眼一闭,用手揉揉眼皮,再睁眼……
“京兆尹来了、京兆尹来了,还打……”
这声音……
是广福。
“还不让开,大人来了,当街行凶目无王法,我家少爷可是一甲之才,是不是怕他抢了头名才刺杀他,读书人呀读书人,心怎么这么黑……”一个青衣小厮嘟嘟囔囔地跑在最前头,后面是一队官兵和京兆尹大人。
一见官家来人,仅存的黑衣人立即诛杀重伤的同伴灭口,余下飞快的向四周逃开。
“追!”
大人一喊,官兵分成四列,分别向黑衣人逃走的方向追去。
“少爷,你有没有受伤?该死的贼人也敢伤你,也不想想你是户部侍郎的外甥……”这年头是拚家世的,身分有没有用先搬出去瞧瞧。
广福刻意宣告,看到一地死人的京兆尹原本要让蒋三闲当代罪羔羊,死了这么多人总要给上头一个交代,可是一听到他和户部侍郎有关系,想要轻松结案的想法立即打散。
“咳!咳!你是本届的应考生?”京兆尹大人例行的问案,先问清楚来龙去脉。
“是的,晚生刚从考场出来。”蒋三闲剑一收,看得京兆尹嘴角一抽,暗忖他干么不去考武举,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你平常有没有和什么人结仇?”武刀弄剑的,很少不得罪人。
“晚生一向只待在侍郎府读书,很少外出,而且晚生随着姨父刚到京城不久,认识的人不多。”他有问有答,条理分明。
“你姨父是?”
“户部侍郎陆敬之。”
他嗯了一声,脸上有父执辈的温和。“前两天我和你姨父陆大人喝过酒,他说你文采不错,必能中一、二甲。”
“姨父一向宽厚,不敢有所辜负。”蒋三闲自谦的说道。
“嗯!嗯!年轻人有前途,不卑不亢,足堪大任,不过有时候年少气盛,你再想想有无和人起冲突?”除非是寻错仇了,否则怎么会有人想杀个小书生。
蒋三闲假意想了一下,故作为难。“晚生是个读书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是……”
“但是什么?”有线索了。
“今日刚从考场出来,有名老者忽然冲出来拦下晚生,自称是晚生的祖父。”我想放过你们,你们却不想放过我,那就接招吧。
“老者是何人?”嫌疑犯出现。
“当朝丞相。”
“喔!当朝丞相……嗄!你、你是说丞相大人?”能老到有子有孙的丞相也就那一人了。
“是。”
京兆尹忽然十分客气的问:“敢问贵姓?”“蒋。”“令尊是?”
“先父蒋镇安。”丞相长子。
一听,京兆尹怔住。“你是镇安兄的儿子?”
“是。”再提起亡父名讳,他眼中略有神伤。
“先父……镇安兄过世了……唉!他是本官见过最潇洒不羁的人,为人坦率,有股江湖人的侠气,他与本官是同科进士,镇安兄为状元,本官是榜眼……”可惜世事多变,人事全非。“你走吧,有事本官再传唤你。”
“是的,大人。”蒋三闲拱手一揖,感谢京兆尹的公正严明。
浓浓的血腥味充斥鼻翼,眉头微微一拧的蒋三闲正要带饱受惊吓的陆青喧回府,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忽地一扬。
“等一下,这一地的死人是怎么回事,是想剐了肉做包子不成。”啧!啧!啧,一、二、三、四、五……整整十二具尸体啊。
看到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走过来,有世家子弟,也有名门纨裤,以及簪缨之家的公子哥儿,清贵门户的少爷……总而言之就是自以为高人一等,实则一事无成,无所事事,不学无术的名门之后,闲来无事上街蹓跶。
为首之人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一脸玩世不恭的扇着比脸盆还大的羽扇,走在蒋三闲身后的陆青瑄看了一眼,眼皮抽了一下,差点不小心喊出来……
“下官参见五皇子。”京兆尹立即躬身行礼。
笑得很反骨的轩辕萧扬手一挥。“谁杀的?”
众人齐指,“他。”
处变不惊的蒋三闲非常淡定。“今日是时辰正好的投胎日,他们相约赴死。”
闻言的轩辕萧差点将手上的羽扇往他脸面一扇,啐他一脸痰,再骂上一句:你的脸呢!“嗯!嗯!身手不错,本殿下刚好缺个贴身侍卫,你来本殿下身边吧,以后本殿下指谁你打谁,打到像龟孙子一样在地上爬。”
本殿下有情有义吧,收了你,还不跪地谢恩。
蒋三闲挥袖一揖,没看轩辕萧一眼。“晚生乃此次科考的应考生,没想过走武官之路。”
“给脸不要脸,本殿下的人不如一个进士之名。”好呀!蒋三闲,你的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
“人各有志,晚生的志向是向朝廷尽忠,为百姓谋生,以进士之名为跳板,尽量做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国土之大,无法履行,但可以从小县城做起,教化民心。
虚伪话说多了你不违心吗?本殿下鄙视你。轩辕萧从羽扇后瞪了他一眼,做出龃牙咧嘴的凶狠样。
你怎知我做不到,以你的驴脑袋来看,唯有杀伐才最适合你。狐狸和狼等级不同,一个用脑子、一个用獠牙。蒋三闲用着唇形讥讽。
你敢说本殿下无脑?轩辕萧眼一眯怒视。
你不就做着无脑之事?蒋三闲着实心累。
……好,你有种,本殿下记你一次。
“老孙呀!你看过会杀人的书生吗?你叫他弃文从武算了,日后没饭吃时还能杀人越货,赚点零花钱银子……”
京兆尹姓孙。
“学生只是自保,与律法有所抵触之事向来不为。时候不早了,晚生也该告辞了,以免姨父担忧。”蒋三闲谁的帐也不买,行了个礼便目不斜视的退下,无视血泊中断臂残肢的尸首。
血,很红。死人,很刺目。
眯了眯眸的轩辕萧将手往孙大人肩上一搭,顿感双肩一重的孙大人欲哭无泪。
“老孙,这小子是不是欠教训,本殿下想招揽他是他的福气,他居然给本殿下看他的背影,拂袖而去。”说得一脸凶煞的轩辕萧像要将不识相的家伙切成细肉条,沾酱生吞。
孙大人满头汗的干笑。“他祖父是蒋右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