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卫门吗?”
“嗄?”李安然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卫门经营的商队、车马行走南闯北.,难免对上凶狠残暴的山匪盗贼,受了伤,有时候伤口太深了,不容易癒合,且容易化脓。卫门的大夫孙老想过,伤口若能缝合起来,保住性命的机会就多一分,可是常人根本无法忍受缝合带来的剧痛,孙老翻阅能够寻到的医书,试图找出传说中的麻沸散,可惜至今毫无所获。”
关于卫门,李安然略有耳闻,以前世的眼光来看,这是一个跨国集团,当然,与全球大企业相比规模相差甚远,不过在大夏已绝对是势力强大的财团,只是富有程度不及盐商。
“缝合的线并非普通的线,而是特殊制作的线,需要经过消毒和药物处理,使人体不会产生排斥,这你可知道?”
“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孙老花了很多心思研究缝合线,倒是有所收获。”
若是他所言属实,李安然倒是不介意提供麻沸散的方子给他,即便一毛钱的利益也得不到也无妨,对她而言,药方子从来不是为了谋利,而是为了救死扶伤,不过至少他要证明没有半句虚言。
“这件事容我再考虑几日。”
“银子的部分好说。”
李安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不是银子的问题。”
“我知道,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会白要你的方子。”
“等等,我只答应考虑,可还没有决定将麻沸散的方子给你。”
“怎么了?”李承何的声音传了过来。
两人同时转头一看,见到李承何牵着马走过来,李安然连忙提起脚步迎上去。
“爹,您不是一早就上玉霞岭采草药吗?”
李承何礼貌的对着卫容渊点了点头,便摸了摸她的头,伤脑筋的道:“因为爹上玉霞岭采药,今日你就可以往外跑吗?”
李安然当然不会承认,避重就轻的道:“我在家里闷了三日了。”
“姑娘家不要成日往外跑。”
“我也是大夫。”
“你还知道自个儿是大夫,为何一个月只愿意在百草堂坐堂三日?”
“包括娘,百草堂就有四个大夫了,又不差我一个。”百草堂的大夫不是祖父的徒儿,就是祖父的师兄弟,有她没她真的差别不大。
李承何何尝不知道女儿的想法,若不是为了名声,她可没有耐性坐在百草堂等着病人上门。
“百草堂的大夫不嫌多,且有你代替你娘坐堂,你娘更能放心出诊。”
百草堂因为有女大夫坐堂,无形之中成了女子求诊的医馆,她娘和她若是不在,她们宁可改日再来也不会寻其他大夫看病。
“我这就过去瞧瞧。”
李承何一眼就看穿她的企图,连忙伸手拉住她,“今日有你娘坐堂,用不着你过去,你跟我回去,晚一点陪暄儿去跑马。”
她可以拒绝吗?李安然终究没有勇气问出口,乖乖的跟着李承何回家。
直到李府的大门掩上,卫容渊还是站在原地,皱着眉,显得很苦恼。
“公子。”卫春轻声一唤。
“李老爷对我的态度是不是很奇怪?”左邻右舍见了面打声招呼,闲扯几句,这不是人之常情吗?可是,除了礼貌性点个头,李老爷显然不愿意跟他进一步交谈,这说明什么?李老爷害怕在他面前曝露什么?
卫春略微一想道:“李老爷好像不想跟公子有任何牵扯。”
点了点头,卫容渊若有所思的抚着下巴,“为何不想跟我扯上关系?”
“李老爷是不是知道公子的来历?”这是卫春唯一想到的可能。
表面上,卫门说起来没什么了不起,比不上皇商,更是远不及江南四大家族,但是卫门有个卫侯,只要清楚卫侯的来历,即便不知道影子卫的存在,也不敢小看卫门,不过,这并非市井小民能够知晓的,至少他要知道京中甚至是宫里的情势,而且祖父离开京城有二十年了,祖父的势力有多大,就是一般权贵也不见得知道。
换言之,李承何绝不只一个猎户或者是采药人,正如同卫门,看似是卫家生意,实则是皇上的影子卫。
“对了,你看李老爷是不是很面熟?”
“我倒是没注意到。”公子跟小李大夫有话要说,他当然要识相的滚远一点,怎么可以碍眼的在一旁打转?
沉吟半晌,卫容渊喃喃自语的道:“李老爷气度非凡,我若是见过,不可能没有印象,可是我怎么看都觉得似曾相识,如此说来,只有一种可能——他像某个我见过的人。”
“公子,需要我暗中查探吗?”
略微一顿,卫容渊摇了摇头,“李家五年前才回来这儿,大伙儿对他们的认识也只会是这五年的事,你不见得能查探到什么。”
“总要试试,说不定有意外的发现。”
卫容渊点头同意了,可是一回府又忍不住暗中琢磨,还顺手画下李承何的画像,觉得说不定看着看着就会想起来了。
回家挨了爹的训斥,李安然为了断绝卫容渊的纠缠,不再考虑这个那个,直接找上卫容渊,报了一百两的价码,将麻沸散的方子卖了……她原本是要白送给他,可怕他觉得欠她一份情,想想还是银货两讫,不会有牵扯。
“若不是找我治病,以后请你别出现在我面前。”
卫容渊这会儿对手上的方子不感兴趣了,反倒是她的态度更令他好奇,“你为何恨不得跟我划清界线?难道我是瘟神吗?”
“男女有别……”
卫容渊不客气的举起手打断她,“这个藉口你用过了,我也否决了,换一个吧。”
“我们道不同……”
卫容渊还没放下的手直接挡在她嘴巴前面,“停,你怎么知道我们道不同?”
“你一身杀气,我救死扶伤……”
“慢着,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杀人了?”
卫容渊挑衅的扬起眉,“你还是找个可以说服我的藉口吧。”
李安然恼了,一掌拍掉他挡在前方的手,直接了当的挑明,“我爹要我离你远一点,可以吗?”
“你爹?”
“对,我爹!你是干大事的人,我们这种市井小民还是离远一点。”
略微一顿,卫容渊一脸的困惑,“为何认为我是干大事的人?”
“若不是干大事的人,你用得着麻沸散吗?”姑且不论卫家背后有没有牵扯到宫中,单是卫门这个大财团就足以证明他不是小人物。
“你不也用得着麻沸散吗?”言下之意,她岂不也是干大事的人。
李安然顿时哑口无言,这是搬石头砸到自个儿的脚吗?其实,救死扶伤也是干大事,只是两人的大事差很大。
卫容渊似笑非笑的勾起唇,“无论干大事还是市井小民,我们能够对门而居,这就是缘分,就算不能一家亲,但也不应该避如蛇蠍,你同意吗?”
李安然想开口辩驳,可是远亲都还不如近邻,与邻居和睦相处本是利人利己,确实不应该避如蛇蠍。
“你不觉得你爹的态度很奇怪吗?”
没错,虽然爹不喜欢跟高门大户打交道,但也知道得罪不起,适度的示好是有必要的,不应该要求避而远之……等等,她怎么被他牵着鼻子走呢?当女儿的要无条件支持自个儿的爹,至少在外人面前必须如此。
“我爹的态度如何与你无关,至于你要的理由,我已经给了,以后请你别出现在我面前,若不小心在路上遇见,也当作不认识。”头一甩,李安然转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