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说笑笑,当下床准备早餐的时候。白宇恒突然提议道:“我们吃点什么不一样的吧?”
“不一样的?”纪雨情眨了眨眼。
“是啊!我发现自己老是一成不变,其实有时候改变一下也不错,来,我们来做一桌最不像早餐的早餐!”
纪雨情点点头,她也颇有同感,为何老是要绑住自己呢?有时不妨放开自己,是的,天地辽阔,世界可以是个万花筒,只看你用什么眼光去看。
阳光充沛的厨房里,会不会因为一顿不同的早餐,就让她爱上这个男人?
“铃铃!”突然间,手机响了,而白宇恒一接起来,脸色立刻改变。
听完对方的话,他只是简单回答:“好,我知道了。”
纪雨情默默看着他,心情瞬间从天堂降回人间,隐隐有种结束的预感。
已经是第七天了,或许有些事情也该告一段落了,那么,就让她多看看他,一笔一画的记下这张脸。
果然,白宇恒关了机,沉重的说道:“找到他们了,在澎湖。”
“澎湖?跑得那么远?”她很想生气,很想震惊,但她伪装不太出来,“那么,我们这就出发吧!”
这就是她的反应?如此冷静沉着?很好,他该见贤思齐,只是这桌不像早餐的早餐,可能永远也吃不到了。
“你去收拾你的东西,十分钟以后出发。”他也换上一张无所谓的面具。
“没什么需要收的,很快就好了。”她上楼去,脚上还有铃铛声,当她下楼时,换回了原来的衣裳,头发绑成小髻,肩上背着皮包,脚上却没有铃铛声响了。
白宇恒也穿上原本的西装,仔细整理仪容,他俩就像刚到这里那样,而这七天的点点滴滴仿佛未曾发生过。
他不发一言,开了门让她先走出去,而后他锁上了门许许多多回忆也被他锁在屋里。
两个人都一言不发,开车离开这地方,海岸线逐渐被抛在身后,一路上只有“梁祝”的曲子回荡,幽幽诉说着爱情与离别。
这一次,纪雨情听着这曲子并没有起鸡皮疙瘩,只是一种很深的、很沉的感怀。
抵达松山机场,两人一起购票;柜台小姐甚至还问道:“一起去澎湖玩啊?”
白宇恒无从回答,他该如何说明,这是去抓人的一趟行程?
来到候机处,他们竟还碰到熟人,都是旅馆业和旅游业的同行,一个个上前来打招呼,“你们两家是不是要合作?怎么一起出现?”
“要去澎湖?有新的开发计划吗?”
白宇恒和纪雨情都是有苦难言,只得唯唯诺诺,敷衍作答。
终于飞机要起飞了,他们就坐在隔壁,陆地逐渐远离,大海就在眼前,但那已经不是属于他们的海洋了。
两人都是无言,仿佛有种默契,彼此都不要说破,只要这样伪装下去就好,伪装那些事情从来不曾发生过,那些日夜从来不曾共度过。
白宇恒假装闭目养神,过了好一会儿,他感觉到她的小手探进他的口袋,似乎放进了什么东西。继而,他很快想到,那是他为她戴上的金脚链。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所有脱轨的、失序的都要回到正常,而在他原本平静的生活之中,容不下这样的一段感情。
以目前两家敌对的情况,他不想变成罗密欧,他既不能,也不愿,那超出他对自己人生的期待。更何况,纪雨情不会是他的茱丽叶。
因为,她就像他,跳脱不出那既有的轨道。
澎湖,马公机场。
纪云鹏和思寒背着大包小包,手挽着手走了过来。两人都晒黑了些,脸上带着笑容,正准备搭机返回台北。
就是这时,白宇恒和纪雨情一起出现,拍上了这对小情侣的肩膀,吓得思寒和纪云鹏同时惊叫出声——
“哥!”
“姐?”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私自离家七天,你知不知道妈都快担心死了?走,立刻跟我回家!”白宇恒眯着眼睛,寒气四溢。
纪雨情也是阴着一张脸,“你竟敢诱拐别家女孩子,回去以后,爸爸一定会让你好受的!”
原来这就是纪云鹏的姐姐!原来这就是思寒的哥哥!思寒和纪云鹏同时想着,两人交握的手紧握了一下,又依依不舍的放开。
面对哥哥的怒气涛天,思寒则说:“我本来就是要回家的了。”
“还敢顶嘴?”白宇恒把妹妹拉走,狠狠瞪了纪云鹏一眼。
思寒和纪云鹏离别在即,两人却没有惊慌之情,只是默默以眼神表达情意,反正……明天上网再聊就是了!
纪雨情也拉着弟弟,严厉的道:“不准看了,从今天起,你休想再离家一步!”
“知道了,真是不好意思啊!还劳驾姐姐跑到这里来。”纪云鹏道歉得很没诚意。
这对小鸳鸯就这么被拆散了,各自搭了不同的飞机离去,而他们的哥哥姐姐,除了嘴角隐含的怒气之外,眼梢却还有一丝心痛惋惜。
那是纪云鹏和思寒看不出来的,另一段七天的故事。
白家客厅,纪谷威和高千惠正在“厮杀对战”着。
桌上放着两盘点心,一盘欧式、一盘日式,还有一壶奶茶、一壶绿茶,以配合两位品味不同的食用者。
不过日子久了,他们也会互相品尝对方的美食,好吃的东西总是不分国界的。
“哈!你死定了”
“你才别想活呢!看我的!”
关于下棋、他们回归共有传统,反正两人都会下象棋,也就不需坚持一定要西洋棋或围棋了。
“铃铃!”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缠斗不休。
管家温文良正好不在,高千惠只好暂时休兵,特别警告道:“不准乱动棋子!”
“把我看得那么低劣?太侮辱我了!”纪谷威收手,倒了杯奶茶啜饮,说实在,这东西也没那么难喝。
“喂!”她接起电话,“是宇恒啊?”
电话那端不知说了什么,高千惠的脸色突然为之一变,纪谷威看着也皱起了眉头。
放下电话,她安静了好一阵子,才开口说话:“我儿子已经找到我女儿了,现在你女儿也带回你儿子了,所以……你可以走了!”
他可以走了?不知为何,听到这消息,纪谷威并不如自己想像中那么高兴,他唯一关注的竟是那盘下不完的棋。
高千惠叫来管家温文良,吩咐道:“叫勇仔备车送客,还有,把小郭找回来,他可以复职了。”
她的表现真是冷静沉着,毫无留恋,纪谷威不禁感到佩服,所谓拿得起、放得下,就是眼前这女人的写照吧!
“我去换回我的衣服。”总不能穿着她先生的衣物回家吧?
看他走上二楼客房,她只能静静坐在原地,握紧了双手,找不出理由挽留,也不该有理由挽留。
几分钟后,纪谷威换回原本的穿着,慢慢走下楼来,环顾四周一切,他确定自己将会怀念这段日子。
桌上除了一盘残局,还多了他的皮夹,当然就是她还给他的。
拿起皮夹收好,他就像刚来到这里一样,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只不过日历不小心撕掉了几张而已。
“夫人,车子准备好了。”管家温文良上前报告。
该走了,没有理由留下,也不该有理由留下,纪谷威于是开口道:“不管怎么样,多谢你的招待。”
看她沉静以对,他轻轻点头致意,便跟着管家走出大门。
多么恍然一梦,当初他走进这扇大门时,怎能预料到将会有那样的情节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