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礼?”一听到“馋”字,她知道是吃食,两眼亮得照人。
“红烧蹄膀。”油亮油亮的大肘子包在油纸里,一打开,浓郁的酱香味和喷香的猪油味飘散。
“就这个?”看起来好好吃。
“还有黄山炖鸽、毛峰鸡丝羹、三鲜鸭子……”他一口气念了十几道荤食。
等了一会儿,黎玉笛面前却只有一包酱烧肘子,让口水直流的她差点做道叉烧永乐小侯爷肉。
“你耍我吧!小侯爷,引人垂涎三尺有意思吗?”他念的吃食她一样没吃到,她铁定非常乐意剥了他的皮。
“你要在这儿吃?”他挑眉。
见皇甫少杭一脸“你这吃货胆大包天,佛门圣地也破戒食荤?好歹藏一点别让佛也跳墙,和尚们想吃肉,不要引诱他们破戒。”
“搁哪里了?”快点,她快馋死了。
黎玉笛口气凶恶,活似下山抢粮的女土匪,除了肉她全看不上眼,金银珠宝没有肉来得实际。
“厢房……”咦!她……也太快了。
皇甫少杭傻眼,他话刚落下,花朵似的小佳人如急奔的狂牛,一下子不见人影,叫人好不佩服,为了吃不顾一切,跋山涉水勇往直行。
先是一怔,而后失笑皇甫少杭没发觉在一脸嫌弃的嘴角边,多了一抹名为“宠溺”的笑意。
“小师妹,你有那么渴肉吗?”才一眨眼,厢房的桌子上多了肉已啃光的鸡骨架,连鸡软骨也不见了。
满嘴油的黎玉笛横了他一眼,“你试试十天内都是青菜豆芽,虽然山泉寺的素斋还不错,可味道淡了些,天天清汤挂面再加几片烫青菜,我不信你吃不腻。”
倮尔吃一两回山泉寺的素斋还是满可口的,口味清淡却煮出原食材的鲜味,胃口不好时尝两口十分对味。可是每天都是菜、菜、菜……再好吃也会倒胃口,让她格外想念肉的嚼劲,一口肉,美味妙无穷。
“啧!真会吃。”看得他也想大快朵颐。
说吃就吃的皇甫少杭以手当筷,夹起一片鸭肉往嘴放,跟人抢食的确美味。
“滚开。”小偷!
皇甫少杭就她的手抢过半颗四喜内子,“你一个人吃得完?别给我吃撑了再叫人揉肚子。”
丸子上有黎玉笛的口水,毕竟是“半颗”,但小侯爷抢得不亦乐乎。
“吃不完你干么准备这么多?”当耗子搬大米呀!有多少搬多少,看到大米不搬,耗子难受——贪多。
他抹了抹鼻子,直笑,“你食量很大。”
她爹偷偷塞给她十颗大菜包,他以为是他们姊弟三人的夜宵,谁知她转身吃个精光,还不太饱足的拍拍肚子,小声的咕哝,只有七分饱,还能再吃五颗白菜包子。
当时他惊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她怎么能吃这么多?在这之前她已经吃了两碗冒尖的白米饭、五颗夹菜大馒头、二大碗蔬菜汤,再几盘配菜,十几颗白菜饺子。
以他的饭量是饱到不行了,而她还吃得下。
再看看风吹杨柳动的小身板,平坦的小肚子,他怀疑她吃到哪去,该不会真是妖精变的?
“我想知道你有多能吃。”以后她得嫁个家底厚的,不然光是吃就把人家吃垮了,贪嘴的媳妇。
皇甫少杭又想,他家挺有钱的,他娘大长公主的封邑就有三千户,他爹驸马爷的禀米,以及永乐侯的俸禄和来自皇家的赏赐,身为独生子的他,这些都是他的,养活一城的百姓绰绰有余,多一个她不过是蚊子肉而已,他还养得起。
黎玉笛没好气的拧鼻,“现在看到了,你可以滚得远远的,我自个还不够吃,你少来抢食。”
“还不够?”惊恐的笑声流泄而出。
“怎样。”她哼了一声,不因他的尊贵身分而生出半丝敬意。
她是不小心瞧见的裸背,风太太,吹起了帘子,刚泡完药浴的皇甫少杭起身着衣,头昏沉沉的他没发现被偷窥了。
暗卫九泉自是提也不提,这种事吃亏的多是女子,主子被偷看几眼也不会少块肉,不痛不痒。
“过河拆桥。”吃干抹净便无视送肉人。
“那也要有河才行,你得先搭桥。”她这小办臂肯定拆不了桥,放火烧桥比较快。
看她油光满面,皇甫少杭递了条只绣一头云豹的素面锦帕过去。“喏,擦嘴。”
“谢了。”她不客气地抢来一用。
“还真简洁有力。”不多话,知其意即可。
“三师哥还有事?”吃饱喝足,她这是送客的意思。
没见过这般现实的,皇甫少杭被气到了。“给你。”他也懒得开口多说,免得被没心没肺的小师妹气死。
“玉佩?”拿在手中很沉手,四爪龙形玉。
“你们二房和那位老夫人的过节我稍有耳闻,以后若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事,就持此物到护国长公主府找庇护,即使我不在,我爹我娘也会代为出面,这是我的身分象征。”他一向玉佩不离身,谁想碰一下都不行。
黎玉笛小有感动的垂目,“下次把鸡头、鸡瓜、鸡屁|股留给你,我还是很够意思的。”
不吃独食。
“是呀!还、真、好!”他脸黑了,又被气一回。
第五章 黎玉仙主动挑衅(1)
杨柳青青,垂崖倒影,荷花池里的大鱼带着小鱼,好不快活的游来游去,有青鲢、鲫鱼、小银鱼,以及肚圆的锦鲤。
鱼饲料一洒,成群的鱼儿齐抢食。
时光过得飞快,一眨眼间都过了三个月,从盛暑走到入秋的八月,过了生辰的黎玉笛也十三岁了,来了癸水后她的身子抽条似的长高,几乎和她娘一般个头。
可是和她双生弟弟一比,她又气馁得想咆哮,那人是吃什么呀?居然一下子抽高,有如十五、六岁的少年。
这世道太不公,明明他们是双胞胎,还是她吃得最多,为何她长得没黎玉箫快,吃的东西都补到他身上了?
黎玉笛越想越不甘心,收起了鱼食改抛钓竿,满池的鱼儿傻得很,钓上无饵也咬住不放。
唉!怎么这么无聊,无所事事的千金小姐真不是人干的,她觉得自己在发霉,快长香菇了。
自从搬回黎府后,她就得跟府里的妹妹们一起上族学,从琴、棋、书、画学起,还得背什么《女诫》,学些她这辈子绝对用不上的东西。
每天睁开眼是穿耳的魔琴和黑白棋子,她唯一能接受的是书法和绘画,前一世学过,而且颇有造诣,学起来一点也不难,描画三两下便能交差了。
背书嘛!她自是在行,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因此她藏拙,故意背得坑坑疤疤,让其他房的姊妹笑得捧腹。
其中笑得最大声的就是她的庶妹黎玉仙,每回拿精湛的琴技奚落她,不时说两句酸言酸语,也不想想嫡庶有别,有什么好张狂的,光是一个“嫡”字就将人打倒了,眼睛长在头顶上有何用,看不到底下的好风景。
懒得理会的黎玉笛直接走人,要是她想争一时之气,十个黎玉仙也赶不上,那是个无脑的蠢货,不是对手。
至于黎玉箫、黎玉笙原本也在族学上课,可是不到半个月,一个鼻青脸肿回来了,一个衣衫被扯破,束发玉冠歪斜,披头散发地被另一位族兄背回来,一旁是嘴唇破了一角直抹泪的东子。
原来他们被欺负了。
而幕后主使者竟是当时有二品诰命的老夫人。
她指使其他族中子弟有意无意的刁难两兄弟,让他们无法顺利学习,再极尽挑衅地讥讽,想使二房孩子失去读书的兴趣,孤立两人、排挤两人,让两兄弟知难而退退出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