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定远侯早已定有娃娃亲,是唐大学士之女,因为不能悔婚,唐氏为正妻,表妹只得为良妾,相隔半年入门。
而后嫡长子出生,接着是庶二子,嫡庶之间只差三个月,又隔了两年,嫡三子也来了,三人年纪相差不多。
世子之位只有一个,差三个月和隔两年都一样,嫡长继之,其他人再有不满也不能改变既定的事实。
但是谢漪竹若不在了,那这位置落在谁手中还有待商榷,不一定嫡子就有优势,谢见锦的背后是大皇子,谢见瑟却不受太子和皇后待见,因为皇后和唐氏向来姑嫂不睦,唐氏养大的嫡子自然也不入皇后的眼。
“大人,我一叶障目了。”既然他跟了大人就该事事以他为主,为他设想,不应有妇人之仁,同情对方。
“嗯,想清楚了就好,不要糊里糊涂犯傻,我好你才好,我有事,你肯定出事。”一条船上的人,船一沉,所有的人都得淹死,没人可以逃出生天,别想幸免于难。
闻言,严亮露出苦笑,他也明白世子爷的话不是空口威胁,而是提醒他一荣倶荣、一损倶损,勿要有侥幸心态,权势之争一不小心就是血流成河,就看死的人是谁。
“好了,你先下去休息。”谢漪竹挥手让人回屋,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不急于一时。
“大人,你的酒……”不宜飮酒。
酒坛子一抛,落地前一道玄色身影倏现,伸臂一勾,一斤重的酒坛子稳稳落于窗旁的案几。
见到此人的出现,严亮目光又是一缩,躬着身子,一步一步倒着往外走,出了门,再行一礼,这才离开。
“黑剑。”
谢漪竹刚一喊,平空又出现一名身着红衣的男子,他与玄衣男子并立,两人年岁相当,二十四、五岁左右,一黑一红,杀气锐利。
“后面都收拾干净了?”
“是的,主子。”
“一个不留。”
“好,做得好。”这才是斩草不留根,焦土一片,让对方的人马有去无回。
“孟良堂呢?”他的县尉。
“还在后头慢慢走。”玄衣人回话。
“慢慢走?”谢漪竹挑眉。
身着红衣的黑剑身背一把厚重长剑,剑重百斤,开口道:“赵子清被突如其来的刺客吓到腿软,请了大夫开了安神药,不能走快。”
“真没用,小小的阵仗便吓破胆。”还好只是主簿,弱不禁风一些尚可忍受,何况这老头胆小如鼠,没被吓死算他命大。
前任县令将他看重的亲信都带走了,因此新任县令谢漪竹便自己带人来了,这是他拼凑出来的杂牌军,有落第秀才赵子清,五十多岁了还在考举人;皇家禁卫军出身的孟良堂,他是忠信伯之子,可惜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身为嫡长子的他居然被赶出自家的大门,只好另寻出路。
这些人凑在一块也是有模有样,各有所长,都准备来到渡江县重新开始,为博一个功名。
“主子,他差点被人一剑毙命。”手持宽身红刀的玄衣人说了公道话。
“没死成不是吗?”谢漪竹冷心冷肺的说道。
“是,属下多言。”主簿大人的苦日子要来了。
“红刀、黑剑。”
“是。”
一红一黑同时拱手一揖。
“以后你们就由暗转明,充做我的贴身侍卫和随从。”他还是需要有人代他出手,堂堂
县令当街打人太难看。
“是,主子。”
面无表情的两人看不出在想什么,但由暗处走向明处,对于常年游走刀尖上的他们等于是过了明路,不再是只有代号的暗卫,死了也没人知晓,曝尸荒野,因此不难看出眼底都隐有喜色。
“改口叫大人,别让人知晓你们出自暗卫营。”他自己挑的人,送进暗卫营训练了三年。
“是,大人。”
“将刀痕、剑霸、细刀他们三人也叫上,守在暗处待命,未经传唤不得现身。”他还备有后手,一明一暗相互配合。
“是,大人,他们正在来的路上。”正当用人之际,缺一不可,主子的安危由他们守护。
“隔壁的县丞府邸也稍做留心,别让宵小捣乱。”
隔壁也要留心宵小?主子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是区区县丞,也需要特别关照吗?这对他们根本是大材小用。
不过主子既然这么叮嘱,他们也只好多分点心,把霍府当县衙的一部分,夜里巡逻多晃一圈。
一名叫“红刀”却穿玄衣,大名“黑剑”则穿着红衣,两人的行为也够怪了,名不符实,恰恰相反。可他们的武功绝对排得上江湖人士前几名,红刀一出,斩人近百,黑剑夺魂,死伤无数,光是这两个人就能横扫千军,将敌人斩杀,不让人有机会靠近。
谢漪竹出京后一共遭遇三次的刺杀,每次不下百人,而他一滴血也未沾身,坐在马车内看渡江县县志,一边由小厮搨凉、一边饮着菊花酒,一脚抬一脚放斜,倚在榻上,神态慵懒间看马车外头的刀起刀落。
只是谢漪竹身边这些暗藏的刀光剑影影响不到一墙之隔的霍府,一大清早,厨房烧起柴火,一锅白米被往灶上放,添了水,水滚后抽柴小火慢炖,等炖得软嫩再加入鸡丝和细葱,打几个蛋更添香味,最后洒上切碎的芫荽。
绿油油,看起来就美味,引人食指大动,此外还有酱菜、腐乳、腌荀、小鱼干、炒马铃薯丝和小葱拌豆腐,加上一点皮蛋碎……咸、酸、辣一应倶全。
这是霍家的早膳,他们习惯一早喝粥,有时是鱼片粥,有时是皮蛋瘦肉粥,今天吃的是鸡茸粥。
“大姊,我们过几天去庄子玩好不好,听说我们种的东西都长得不错,可以采收了。”老二霍青云十三岁了,看来略微沉稳些,但眼中仍有一丝稚气。
“你们不用上课吗?”整天读书,一个个闷得像倭瓜,呆头呆脑,没什么生气。
十一岁的霍青风抢着说话。“我们放春假,过半个月才收假。”
“咦?到这时候了?”日子过得好快。
“你呀!就光忙着酒楼的事,完全忘了时间,又是春天的季节呢。”周氏眯眼笑着看向她的儿女们,一手拿着针线,一边缝着女儿的衣裳。
日子好过了,霍府也添了不少下人,厨娘刘婶和她女儿小草、车夫兼门房的老赵、洒扫婆子张大娘、和帮着做些杂事的小丫头兜儿,但缝缝补补的事周氏还是不愿假手他人,她自个儿做得来。
至于海棠和木棉则是霍青梅的贴身丫头,她的年岁大了也该有人服侍,加上她是一间酒楼的东家和劲报的幕后创办人,和人谈生意或出门在外也要有人跟着,独自一人难免引人非议。
霍青霜还小,原本要给她配个小丫头看着她,可她不要,嫌烦,小小年纪已有自己的主见,不肯让人安排。
“娘,我也不是只忙酒楼的事,城东上个月又开了间卖吃食的铺子,我去看了一下,饭食还算不错,虽然不会影响到酒楼的生意,可还是要做好准备,多添一两样新菜色。”她打算上锅子,试卖酸菜白肉锅。
庄子上种了二十多亩的白菜,她想酒楼用不了那么多,便请人将剩下的白菜全腌了,整整一百个大缸每口缸五十斤,她上次去看了已有酸味,再过十天半个月便熟成了。
这么多的酸白菜够吃上三年,可明年还会继续长,霍青梅想了想决定弄酸菜白肉锅,她也馋了,由酒楼来卖,当是另一道新菜,天热吃锅发发汗,促进新陈代谢,冷天吃锅更好,暖了身子热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