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药是那杯酒。太后向众人宣告收你为螟蛉义女,并要在场所有人敬你一杯酒,现场仅有何氏以及萧四小姐没饮那酒,终才导致毒发。”
乔倚嫣咬咬唇,脸蛋略赭,讷讷道:“侯爷事前既都瞧出了,怎没阻我下毒?就不怕妾身一个没拿捏好,把当日与会的众人全都毒死吗?”
“本侯说过的,夫人想玩就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他眼神幽深,彷佛只看得到她。“就算把我玩死,死在夫人手里,那也很好。”
这是……这是情话吧?
眼前男人竟在对她说情话!
乔倚嫣双腮上的红云更明显,小手反过来轻抓他的指,轻声问:“那侯爷希望妾身替萧侯夫人和萧四小姐解毒吗?想来萧侯爷已求到皇上面前,皇上若不想接这烫手山芋,大有可能推给你,要你点头。”
萧陌道:“前几日萧阳因求医不成,拿御赐之物为凶器砸伤你一事,当晚我便将被砸毁的几件小棺材饰物上呈到皇上面前,萧侯爷亦来得很快,带着萧阳跪求面圣,皇上是接见了,但怒气难消,不管萧阳如何推诿解释,动手的人确实是他。”
“皇上当夜就有旨意了?”她那时还想着,打算回门过后再来好好跟萧阳算那笔帐。
萧陌颔首。“皇上气得来回跺方步边骂边下旨,由秉笔太监代笔,罚萧侯爷一年俸给,萧阳大杖二十、在府闭门思过半年。”他剑眉忽地微敛,沉吟几息又道:“萧侯爷原还想求皇上圣旨,用圣旨命你过府诊治妻女,然被萧阳这件事一搅,皇上正在气头上,即便开口讨恩典,怕也讨不着好。”
乔倚嫣想了会儿,想明白了。
“所以干脆一不作、二不休,派出他萧侯府中私养的精锐侍卫来抢人。反正皇上那儿已求不到,若能杀尽我身边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绑进萧侯府,届时不怕我不妥协。”
轻叹口气。“这位萧侯爷也算个人物,从萧阳出事到我在竹林里遇袭,短短不过三日,他还挺当机立断也够狠绝……”
“对不起。”他蓦地吐出一口气,眉间郁抑。
“侯爷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与萧侯爷早就没相干了。”她用力捏捏他的指,鼻子不通般哼了声。“这世上跟你最相干的人是我呢,其他的阿猫阿狗都给我滚边去,就算是皇上都不让蹭……妾身决定了,替不替萧侯夫人和那个萧咏贞解毒,我自个儿看心情办事,不需侯爷的宝贵意见了。”
像把她惹恼了,因他不自觉想代替萧侯爷向她道歉,而她着恼的表情是如此可爱,连说的气话都像情话。
乔倚嫣瞪他一眼。“侯爷盯着妾身直瞧,是想看出一朵花吗?那可难了,妾身彻头彻尾就是毒妇一枚,你以为我精通的是医术吗?实错得离谱,在奇岩谷所学,医为辅,毒才是我引以为傲的强项,侯爷信不?”
眼前男人没有立即答她,却是从踏脚台移坐到榻上,两人的手还相互抓握着。
他低声叹息,上身向她倾去,额头遂抵着她的额心。
乔倚嫣就是这么容易取悦,如果取悦她的那人是他的话,仅小小一个亲昵举措都能让她身子发软、心尖直颤。
她安静下来,听着他微哑嗓音缓缓荡开——
“记得不?春日赏花宴那日,有人拿你为由头将我拐到小池畔,那时何家小姐揪着我,我脑中想着事并未避开她的亲近,你后来问我,那时我在想什么,我一时答不出,便把你惹怒了。”
她略抬头,鼓着两颊。“自然要怒啊,都、都那样被妾身撞见,还一句解释也无,岂不恼火?”
他薄唇像似偷悦地扬了扬,决定老实招了。
“那时我先是想,自己怎这么轻易被拐?跟着又想,原来事情牵扯上你,我连脑子都不好使了,也是那时才彻底明白,嫣儿于我而言非同一般……然后接着又想,何家小姐与萧家四小姐将我拐去,萧咏贞便罢了,毕竟与我有血缘关系,但何绮此人若想利用男女之防出个什么‘意外’嫁祸给我,那我岂不是太憋屈?”
乔倚嫣听得小嘴微张,都忘记要眨眼。
萧陌继而又道,语气更沙哑——
“最后不得不想,自己是否要先下手为强?小池就在眼前,池子尽管不大,但深度是够的,足够淹没两具姑娘家的尸身,我把她们俩了结,再往另一边翻墙到另外的院子里,若无其事回到赏花宴上……正想着,嫣儿就来救我了。”
他神情淡定,一切是那么从容。
既从容又无比认真,他不是讲假话。
“瞧,本侯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随意就能动起杀念,夫人说自个儿是毒妇,毒妇配恶徒,那是天生绝配了。”
乔倚嫣从脚底麻到头顶心,又从头顶麻到四肢百骸。
如果那时她没有现身,她家侯爷为了杜绝一切意外发生真会开杀戒,莫怪她烧着一把心头火撞见他跟何绮“亲近”,他朝她而来的表情会是如释重负。
他那时定然松了口气,以为什么意外也不用发生,却未料她会跟他闹。
再有……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也、也太撩人心弦啊!
她怦然心动,眸眶泛红。“……什么毒妇配恶徒……天生绝配的……侯爷越来越会说情话,都不知打哪儿学的?”
他粗狂掌心探上,抚着她的头、她的颊、叹道:“嫣儿知道是情话就好了,这样的情话,这辈子我也只会说给你听。”
道完,他偏首去寻她的唇,一掌托着她的后脑勺,一下子攻进那绵软芳腔内,大有要将她一口吞进肚腹的火热激切。
乔倚嫣呜呜咽咽着,喜极而泣的泪颗颊滑下,那些温烫液体不是被他拭掉,就是被他吮去,她的气息里尽是他,看到、嗅到尝到、碰触到的,全部是他。
他留意着她臂上的伤,拥着她躺下,高大身躯虚悬在上方,护住她也困住她。
“嫣儿那时惹得我好生气。”说话的同时,他松解了彼此的腰带,生着无数茧子的手掌慢腾腾滑入她衣衫底下,那一身水润清肌令他再三留连,而他更爱的是她细细颤颤的轻吟。
乔倚嫣想逮住他的手,想让自己能好好听他说话,但不能够……她带伤的左臂一直被他扣住,右手一贴上他发烫刚硬的身躯,便着迷般一直抚摸下去。
她喘息,眸光蒙胧,下意识辩着。“我那么乖,才没有……没有惹你生气……”
“你有。”斩钉截铁,语气微忿。“你说要把我拱手相让。”
“……啊?”有、有吗?
“还敢给本侯装傻!你说我若有喜爱的姑娘,喜爱到想把人迎进府给名分,你就把定远侯夫人的位置拱手相让……试问本侯还能喜爱谁?除了你乔嫣儿,还能喜爱谁?”
他根本还没正经开骂,她怔怔望他,眼泪已啪啦啪啦地流。
“你哭什么哭?”忙着帮她抹泪。
“你、你说的……说喜爱我……”连鼻水都哭出来了,还好她家侯爷眼明手快,抓来丢在枕边的一条素帕立时擦了过来。
萧陌粗声骂。“废话!”
“呜呜……可是妾身就是……就是想听这种废话嘛,侯爷愿不愿再说?”
渴望的眸光、红彤彤的鹅蛋脸,粉嫩唇瓣逸出俏皮却带乞意的话语,彷佛很坚强的神态却透着可怜兮兮的气味儿……他的妻,面对她所认定的“敌方”时,可以极度剽悍凶狠,却总在他面前流露出女儿家的模样,既柔又软,好欺负得很,也太容易招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