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不住了,起身走到桌前为自个儿斟了一杯酒,一口饮尽,想舒缓此刻紧张的心情,她作梦都没想过自个儿竟然就这样出嫁了。
一如当初她对绫绫说的那样,她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思及好友,她突然觉得有些遗憾,绫绫不但没办法来参加她的婚礼,人也不知道在哪里,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而她却开开心心的成亲了,她不禁觉得有点对不起她。
“绫绫,我相信你一定也能跟我一样,很快就会遇到一个和你两心相许的好男人。”她神情悠远的喃道。
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了,她回头一望,看见新郎官走了进来。
“莹儿,怎么不等我就自个儿喝起酒了?”官凤翔走近她,笑问。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拿着酒杯,连忙放下,老实说,“我有点紧张,所以想喝点酒缓一缓。”说完,她快步走回床榻坐下,重新盖好喜帕,等他来揭。
他低笑的走向她,拿起秤杆掀开喜帕,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娘子。“莹儿,你今天真美。”薄施脂粉的她,俏丽的脸上增添了一抹娇媚的风情,明眸皓齿,巧笑嫣然,令他舍不得移开目光。
“你也很好。”温莹儿仰着脸,羞涩一笑,文雅清逸的他今天看起来更加俊美了。
官凤翔充满笑意的为她取下凤冠,执起她的手,一起走向桌边,扶她坐下,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她。“你饿了吧,喝完交杯酒,就可以吃东西了。”
两人勾着对方的手,在龙凤喜烛的映照下,一起饮下交杯酒,接着她又张口吃下喂进她嘴里的果品菜肴,四目相视,他眸光温润似水,她眸瞳柔若秋水,此时无声胜有声,一缕缕的情意透过彼此的眼眸,传达到对方的心里。
遇上他,进而嫁给他,人生至此,温莹儿不禁萌生一种不枉此生的满足。
第5章(1)
新婚燕尔,即使只是一个眼神,也都甜蜜得化不开。
已经启程几天了,温莹儿总会忍不住掀开窗帘,偷看丈夫骑在马背上伟岸的英姿,每次只要迎上官凤翔突然回过头来的视线,她都会不自觉羞怯的眨眨眼。
官凤翔驱马走到马车旁,用醇雅的嗓音温声道:“累了吗?再过一会儿到下个城里,我们就可以到我的别苑稍作休息了。”
“我不累。”温莹儿轻摇螓首,舍不得放下帘子,想再多看他一会儿。
一旁的段青回头看见两人亲昵的轻声细语交谈着,不禁多看了几眼。他仔细留意主子的神情,想从他此刻满溢着温柔的脸上,搜寻出一丝虚情假意,却怎么看都看不出来。
若不是爷演技愈来愈炉火纯青,就是爷真的陷进去,爱上温莹儿了。
他决定拭目以待,日久见人心,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届时爷是不是真的爱上温莹儿,时间自会证明。
不过,他还是弄不懂,那天爷交代他去办的那件事,究竟有何用意。
不久,一行人在一家客栈前停了下来。
温莹儿戴着纱帽,在官凤翔的搀扶下走进客栈里,等待酒菜送上来时,旁边一桌客人的交谈声传进她耳里——
“庙前怎么挤了这么多人?”
“你今天才从外地回来不知道,这几天飞梭楼在庙前赠药义诊,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排队去领,而且你回来时没发觉吗,那座去年被洪水冲垮的桥,也重新修葺好了。”
“噫,飞梭楼在这里赠药义诊吗?我回来的路上,也听说飞梭楼在不少地方救济贫苦,造桥铺路。”
“这事我也听说了,最近不少人都在传诵着飞梭楼当家官凤翔的善行义举呢,原本与它齐名的金丝山庄倒是挺糟糕的,听说向他们租地的佃户,若是缴不出租税,不是被打断腿,就是把人家的妻女硬押往青楼卖,简直是造孽呀……”
“唉,以前老庄主还管事时,施粥赠药、造桥修路,也做了不少善事,对那些佃户也十分宽大,但是他一病倒,由他公子管事后,作风便完全不同了,以前那些义举都不见了。”
听到这些话,温莹儿掩在纱帽下的一双浓眉忍不住蹙起。这一路上,称赞飞梭楼的话她已听了不少,但今天却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批评金丝山庄。
二哥为人是苛刻了点,不像爹那么仁厚,但如果现在连一般百姓都有这种传言,再这样下去,金丝山庄日后不知道会变成怎样,要是爹能快点醒来就好了……
似是察觉了她的悒郁之色,官凤翔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抚,“别想太多。”
“嗯。”她轻应一声,但还是无法一扫愁颜。
用完午膳,一行人继续上路,一个人坐在马车里的温莹儿,想到刚才外人对金丝山庄和飞梭楼截然不同的评价时,突然记起飞梭楼也在杭州。
听说飞梭楼楼主官凤翔十分年轻,年仅二十七、八岁,就她听来的传言,他爹娘早逝,是由祖父一手带大的,但祖父在他十六岁那年也撒手人寰,此后他便一肩扛下飞梭楼,当时飞梭楼的规模和声势都远远不及金丝山庄,可是这十一、二年在他的掌管下,竟已经可以跟金丝山庄抗衡了。
据说他斯文儒雅,个性沉稳,手腕圆滑,有洞烛机先之明,才能将飞梭楼一步步壮大到整个大江南北都有飞梭楼经营的商号。当初听闻他的事迹时,她便一直很好奇他究竟长得啥模样。
“在想什么?”
听见那道温醇的嗓音,温莹儿抬眸看向骑在马车旁,正掀开窗帘注视着她的夫婿,她不暇细想的说:“我在想官凤翔的事,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飞梭楼在他的带领下,竟然在短短十年里,便能与金丝山庄匹敌。”
官凤翔双眼微眯的睇视着她,“飞梭楼跟金丝山庄竞争这么激烈,还抢走了不少金丝山庄的生意,你不讨厌他吗?”
“做生意本来就是各凭本事,别人抢走我们的生意,只能怪我们自个儿本事不如人,怨不了谁。”
“所以你不讨厌他?”官凤翔从她的话里推论出这个结果。
“不仅不讨厌,我还很佩服他。”她浓眉微微皱起,“以前我爹掌管金丝山庄时,乐善好施、宽以待人,几乎人人都称赞金丝山庄的义行善举,没想到由我二哥接管后,金丝山庄却沦落到被人咒骂的地步。反观飞梭楼,却为人所称诵,我想官凤翔一定跟我爹一样,是个心胸宽厚的人。”
官凤翔垂下长睫掩住了纷杂的思绪,过了一会才说:“莹儿,我晚上有些话想对你说。”
“怎么了,为什么不能现在说?”她纳闷的看着他。
“是很重要的事,等到了别苑再说。”
“好。”
得到她的应允后,官凤翔立刻策马朝前走去,神色有些复杂。
用过晚膳,回到别苑的寝房里,官凤翔斟了两杯别苑里藏放的陈年竹叶青,与温莹儿坐在桌前慢慢对酌。
“这酒好香醇,喉韵十足。”饮完一杯,温莹儿忍不住赞道。
“你喜欢,明天我让人搬几坛放进马车里,这样你就可以一路饮用。”知她爱品好酒,一路上只要发现好酒,他便命人收购几坛,让她可以随时饮用。
“嗯。”她愉快的点头,又再喝了几杯后,想起一件事,“对了,你不是说有事告诉我,是什么事?”
慢悠悠啜饮完杯中的酒液,官凤翔放下杯子,从怀里取出她送他的金锁片,“当时你给我这枚信物时,曾说过不管我是什么出身你都不在乎,你可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