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齐浩天又开始跟她聊天了,“丫头,你真的抓过很多裤裆里的东西?”
尔沫的脑袋轰的一响,满头满脸的热,她气呼呼地道:“要你管!”
“我只是好奇,是什么样的机缘让你有那么多机会可以……”
“你再继续说,我就走了。”她语带威胁地打断道,“我说到做到喔!”
她的反应让他觉得有趣极了。
这是他第一次不是为了打探消息来到澡堂,说得更精确一点,他是为了她而来。
在他入浴的过程中,他不断找话题跟她聊,有时她会置若罔闻,相应不理,有时会随便敷衍他两句,有时则气呼呼的回呛他,有时又伶牙俐齿地跟他抬杠。
他从来不知道洗澡也能洗得这么欢乐、这么热闹、这么……总之,他洗了一个通体舒畅的热水澡,也洗去了因查案而紧绷的情绪。
着装完毕,齐浩天神清气爽地走出浴间,低声哼着稍早在无双院听姑娘吟唱的曲儿,突然,他听见早他一步离开浴间的尔沫的声音——
“放手,不要碰我!”
他心一震,直觉朝着声源快步走去,来到了共浴澡间门口。
正要回去休息的尔沫行经共浴澡间外时,被酒醉的客人拦住去路,还抓着她的手,硬要抱她,她气愤又害怕的瞪大了眼,使尽全力抵抗。
见状,齐浩天的胸口莫名腾起一把火,他几个箭步上前,一手扣住了那醉客的手腕。
那醉客虽然个子不及他高,体型却是他的两倍大,可被他这么一扣,竟立即松开了手,还疼得哇哇直叫,“唉呀,不……别……快放开我,臭小子!”这一疼,醉客酒醒了一半,恼羞成怒地对神情冷肃的他怒骂。
尔沫惊讶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齐浩天,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
这是她第一次认真的、清楚的看着他的背,他个子高大,肩背宽厚,莫名让她感到安心。
要是不认识他、没听过他说话,光是看这背影的话,她会觉得他是个正直、果敢、人品端正且让人觉得有安全感的男人……
“你这肥佬,想找姑娘上窑子去!”齐浩天将那醉客的手一扭,他立即腿软地倒在地上,他这才满意地放开手,冷声警告道:“这儿是春姨的地方,你在这儿闹事,我齐三第一个不饶你。”
醉客吓到了,好不容易爬起身就要跑。
“慢着!”齐浩天沉声一喝叫住了他。
那醉客也听话的停下脚步,转过头来,脸上有几分敬畏。
齐浩天神情冷肃地看着他,一字一字清楚地道:“记住这姑娘的脸,她叫尔沫,以后见着她,有多远闪多远。”
醉客怯怯地看着尔沫,然后点了点头。
“快滚!”齐浩天再一喝,那醉客便脚底抹油地跑了。
齐浩天转过身来,一脸正经地注视着她,简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你没事吧?”他问。
她摇摇头,小小声地回道:“没……没事。”
老天爷,这不是英雄救美,什么才是英雄救美?她得承认,他那酷帅的样子让她的小心脏怦怦怦怦直跳,这一瞬间,他全身彷佛闪着金光,让她有些晕眩。
“姑娘家还是别在这种地方干活得好。”他正经八百地道,“尽管是澡堂,免不了有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客人。”
“我需要活计,我得生活。”她在这儿人生地不熟,又没有任何支援,相较之下,春风澡堂还算是个安全的地方。
“在澡堂干活,难免给人一种可以随意冒犯的错觉。”他不是看轻她的工作,只是陈述事实。
“澡堂好过你去的那种地方吧?”尔沫以为他看轻她的工作,有点懊恼,但她可没忘记他刚才救了她的英姿,口气及脸色倒不是太差。
“我去的那种地方?”齐浩天愣了一下才意会过来她指的是什么,不由得笑了。“丫头,那种地方就算男人只是意淫你,都得付钱,这儿可没有。”
“我也没打算一辈子待在这儿,等我攒够了钱,我就要自己做生意了。”她挺起胸膛,满怀壮志。
“噢?”他好奇地问道:“什么生意?”
“卖肉包子。”
闻言,齐浩天定定地看着她,当今世道时兴“胸大即美”,若女子从事的是特定又特别的行业,但不想明说,也都说是卖肉包。
她说她是从深山里来的,可能不知道城里的人说的肉包子另有其意,而他也当然知道她说的卖肉包子是指那种吃了会饱的肉包子。
可即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想逗逗她,故意促狭地道:“你的包子太小,现在时兴大且饱满。”
尔沫没听出他的话中之意,一脸严肃地道:“我会做大一点、满一点,料好实在。”
闻言,他更想笑了,不过他怒力憋住笑意,问道:“拿什么塞?”
“什么都行。”她说,“我的包子皮薄馅多又美味,肯定能卖钱。”
“皮薄馅多又美味……哈哈哈!”他再也忍不住地大笑出声。
他的反应让尔沫有点气恼,“你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
“你……”齐浩天欺近她,两只眼睛定定地盯着她的脸,似笑非笑地道,“当真不知道肉包子的另一种意思吗?”
她不解地微歪着头。
“肉包子指的是……”他的视线迅速地往下一扫,又回到她脸上,“女人的胸。”
尔沫陡地瞪大双眼,两颊一阵火热,再想到他方才快速地扫了她的小胸部一眼,她气急败坏地把手中的布巾往他脸上丢去。
齐浩天没来得及闪开,被砸个正着,但是他并没有生气,因为他的心思只专注在她那娇羞愠恼的脸上。
“臭流氓!”她气得用力一跺脚,一个转身就跑了。
看着她气冲冲离去的身影,又想起刚才她那认真的模样,他再次爽朗大笑,“尔沫,你这丫头实在太好玩了。”
掌灯时分,一名客人进到春风澡堂,正是江三郎。
江三郎是澡堂的常客,他自称是走商,专卖一些女人的胭脂水粉及杂货,他经常往返各地,但待在崇安的时间颇长。
每当他自其他地方回来,总会给春姨及在澡堂做事的姑娘们带上一点小礼物或特产,是个很平易近人又大方爽朗客人,春姨跟其他姑娘们亦十分欢迎他。
见他进来,正当值的尔沫立刻上前招呼,“江爷,你回来了?”
她约莫十天前才听春姨说过江三郎到临水办事去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崇安了。
“是呀。”他笑视着她,“一回崇安,我就迫不及待来春风澡堂看你们了。”说着,他将手里的一盒饼递给她。“路上买的,给你还有其他姑娘们尝尝。”
“谢谢江爷。”她接下伴手礼,诚心地道谢。
她第一次接待江三郎是在两个月前,因为她是生面孔,江三郎便多问了她几句,得知她是孤身来到崇安,立刻露出了同情怜悯的表情。
小丫头,真是难为你了,人生地不熟又没得依靠,大哥我真是很同情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跟大哥说,知道吗?
她还记得他那天跟她说了这些话,语气非常诚恳,眼神非常温柔又温暖。
之后他每次来,只要她当班,他一定会跟她多聊几句,对她相当关心,她在澡堂里也算见过形形色色的客人,但像他这么客气、真诚又亲切的实在不多。
“江爷今天还是要共浴池吗?”她问。
“嗯,老样子,大哥我啊,就是喜欢热闹。”江三郎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