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家村当年因避战而躲至鬼门山,为求雨露,便向山神献祭。”
他浓眉紧蹙,“如何献祭?”
“抽签的方式选出一名十六岁的少女,然后带至山中祭坛前活埋。”
齐浩天陡地瞪大了双眼,如今居然还有如此可怕的祭仪?而听完她说她是如何被迫害的,他更是背脊发凉,一股寒意自脚底直冲脑门。
他不用特别想象,光听到活埋两个字,他就感到害怕及心痛。
他将她紧紧抱进怀里,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尔沬可以感受到他的恐惧、震惊还有……庆幸。是的,他一定庆幸她还活着。
“你是如何逃出生天的?”齐浩天的声音不自觉颤抖。
她又再将尔湖是如何帮了她的事告诉他,“……之后来到崇安的事,你也知道了。”至于她来自于二十一世纪这事儿她就没说了,毕竟实在太光怪陆离。
她说得轻描淡写,可齐浩天却气恨极了,他咬牙切齿地道:“这个尔威实在太狠毒了。”
尔沫恳求道:“尔湖虽然帮着尔威做了些坯事,但她是被逼的,要不是她,我不能活下来,所以……”
他轻抚着她的脸颊,不等她把话说完,便道:“放心,我会保她无事的。”
“真的吗?”她大喜过望,一把环抱住他,“谢谢你。”
齐浩天拍抚着她的背,温柔地道:“一切都会很顺利的,交给我。”
“嗯。”她抬起眼帘注视着他,眼底满溢幸福及喜悦。
第9章(2)
终于,齐浩天带着尔沫抵达京城了。
天子脚下的京城,繁华热闹之程度是崇安无法比拟的,一进南康门,尔沫的嘴巴就几乎没阖上过。
看着她那惊讶的样子,齐浩天觉得好笑,“比起崇安如何?”
“崇安没法比。”她老实说。
“到目前为止,还喜欢吗?”他笑视着她,顺手理了理她额头上的发丝。
“喜欢看起来挺好子玩的。”她用力的点点头,“所以皇上就住在这儿吧?”
“是的。”他说。
“你也住这儿?”她问。
“嗯。”他轻轻的握着她的手,“在我进宫面圣之时,你先待在府里吧。”
她有点忧心,“真的可以吗?你爹娘容得了我吗?”
在二十一世纪,女朋友跟着男朋友去他家见他爸妈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但在古代,这是不是不合礼教呢?
“不必担心,我会将一切安排妥当再进宫。”齐浩天避重就轻的道。
有道是“船到桥头自然直”,等她到了平康保府自然就会明白了,就算她想逃,也来不及了。
马车转进一条大道,四周突然变得安静,大道两妾有着高墙及枝叶繁密的大树,墙里似乎有些建物,但是墙太高了,尔沫又坐在车上,想一窥究竟,却有难度。
马车沿着高墙行进了好一会儿,终于停下来。
她脸一转,发现马车停在一座宏伟气派的大门前,门上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上面写着平康候府四字,顿时愕然。
门前的两名黑衣守卫,一见马车上的齐浩天,立刻趋前。“世子,您回来了。”
“我父亲可在府里?”齐浩天问。
“候爷今早进宫,还没回府。”黑衣守卫说话的同时,好奇的偷瞄着坐在另一侧的尔沫。
“通报下去,说我回来了。”
“是!”黑衣守卫答应一声,旋身立刻开门,朝着里面大喊,“世子回府。”
他一喊完,里面传来数声犹如回音般的“世子回府”。
齐浩天下车,向呆坐在车上的尔沬伸出手,“来,下车吧,到了。”
她看着他,一股不安从身体深处满溢出来,“这是……”
“我家到了。别怕,我在。”说完,他握住了她的手。
尔沫一脸忐忑地被他带下车,随着他的脚步走进那两扇气派宏伟的对开红色大门,里头崇楼杰阁,高低相映,画栋飞檐,俯仰相连,这边花木扶疏,那边帘拢掩映,穿着同色同款仆服及婢服的人们穿梭其中,个个语气恭谨地向齐浩天福身问安,然后又个个以惊讶的眼神看着她。
她感觉到……喔不,她完全意识到齐浩天并非寻常官家之人,他不只是什么潜行使,而是身分地位更加尊贵的世家子弟。
她感到惊惶不安,胃一阵阵翻搅。不妙,她就快吐了。
她强忍着不适,随着他一步步前行这府邸,进一步便别有洞天,转一眼又别开生面。那园中万紫千红,花草盛放,争奇斗艳,美不胜收,可她一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她非常非常的不舒服。
“浩、浩天……”她再也走不劲了。
齐浩天停下脚步,见她惨白着脸,心焦的问道:“尔沫,你怎么了?”
“我、我不行了,我想吐……”尔沫的声线微微颤抖着。
齐浩天轻托着她的腰,四下张望,“忍忍,我找个地方。”
就在他东张西望想找一个隐密的地方让她呕吐之际,前方不远处出现了几道纤细的身影,他定睛一看,竟是他亲生母亲莲姨娘带着几名丫鬟而来。
“浩天!”莲姨娘一知晓儿子回府,便迫不及待地离开她住的千馥苑,果然,在前往主堂的路上,便看见了心心念念着的儿子。
可看到儿子身边站着一个陌生的小姑娘,她不免感到奇怪,儿子向来不喜有丫仆从跟随,怎么现在却带了个随身丫鬟?
“姨娘近来可安好?”这下子两人走不开了,齐浩天只能抓着尔沫站在原地。
尔沫真的懵了,当他说“我爹娘人都很好”时,她想象中他娘的样子应该是身形福态,笑容满面,嗓门甚至有点大的大娘,可眼前却是一位身形窈窕,风姿绰约,举手投足都有着名门淑媛风范的贵夫人。
她更慌了,她感觉到有东西已经冲到喉咙了。
她紧紧的闭着嘴,脸色由白转红,瞪着两只眼睛看着正好奇打量她的“他的娘”。
“浩天,这小姑娘是……”莲姨娘问。
“她是尔沫。”齐浩天再转头看向尔沫,介绍道:“尔沫,这位是我的生母。”
看着莲姨娘,尔沬脑袋一片空白,只想着她应该赶紧问安道好,“姨……”可是她才开口,便“呕”的一声,吐了。
在惊叫声四起的同时,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昏昏沉沉之际,尔沫隐约听见旁边有说话声,开始很摸糊,又断断续续的,但随着她的意识慢慢恢复,她越听越清楚——
“你说什么?!”
“孩儿要娶尔沫为妻。”
“老天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那冯小姐呢?
“孩儿从没答应跟冯嫣成亲。”
“她是夫人的外甥女,这事候爷跟夫人一直……”
“姨娘,婚姻之事不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你别说这种傻话,要是候爷知道,一定气极了。”
“孩儿早有准备。”
“这岂是有准备就能成的事?浩天,你太冲动太天真了,你不是不知道夫人向来疼爱冯小姐。”
“姨娘,您又岂不明白我的脾气?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外游历,从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拴得住我,就连权势地位之于我,也都如浮云轻烟。”
“浩天,这不是等闲之事,要是夫人因此不悦,该怎么办才好?”
“这是孩儿的终身大事,岂能为了满足某人便轻易定下?”
“冯小姐的父亲虽只是五品官,但她也是个大家闺秀,与你甚是匹配,可这位尔姑娘是什么出身?”
听到这里,尔沫却已经明白了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