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慌了,急着想跑。
“欸,别跑!”尔沫赶紧出声喊住了人:“你饿吗?”
少女停下了脚步,不安地转头看着她。
尔沫不免心生同情,这少女一定在处面流浪很久了,她离开鬼山后,一路上也遇到很多不友善的人,她知道那种感觉有多难受,她希望只要她能力所及,也能够多多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别怕,我已是想拿两个肉包子给你吃。”她将肉包子递出去,见少女仍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她温柔一笑:“拿去。”
少女先是犹豫,但旋则便接过肉包子,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尔沫心疼不舍,“慢慢吃,别噎着了。”
少女点点头,但仍是很快地吃完了个肉包子。
尔沫趁着空档问她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
“我叫小云,今年十三岁。”小云怯怯地回道。
“小云,你家住何处?”
“我是延龄人,我爹在我出生前就死了,半年前我娘也死了,所以我想到崇安来依靠姨母,没想到姨母一家人已经离开崇安,不知去处。”说着,小云红了眼眶。
“那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我没有地方可住,都是入夜后偷偷躲在店家的廊下或是街角。”
听着,尔沫不禁一阵心酸。“小云,我知道有个地方能安顿你这样的孩子,你愿意去吗?”
“姊姊,有这种地方吗?”
尔沫温和笑道:“在城北的无垢庵,那儿有位了尘师太收留了很多像你这样的孩子,在里面帮忙的一位姊姊是我的好姊妹,若你愿意,等姊姊关了店再带你去,好吗?”
“好!”小云流落街头已久,想到有地方可以安顿,一口答应。
尔沫先带着她到自己店里稍坐,待工作结束后,她亲自带着小云前往无垢庵,而易容化名为马勇的齐浩天一路跟着,他的心一阵一阵抽紧着。
尔威说有尔家村的女子在帮他做事,尔沫也是其中之一吗?她跟尔湖是不是负责在街上拐骗流落异地、无亲无故的女子到无垢庵,再以安置之名将她们卖往各地?
难道她在澡堂做事、出来卖包子,都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这么想来,她一个未嫁的闺女在澡堂做事,成天看着衣衫不整的男人也不心慌,确实不太寻常。
但,怎么可能呢?她的眼神是那么的澄澈,她的表情是那么的明朗,她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良善正直。
这样的她,怎可能跟尔威是一丘之貉呢?
齐浩天,别被感情蒙蔽了。
身为潜行使,他心里的另一道声音这么告诉他,提醒他要用理智、以眼见的事实去判断。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陷入天人交战的境地,他不知道自己该相信什么,又能相信什么?
他想起她站在满墙的寻人启事前,脸上那悲悯的神情,若她帮着尔威拐带少女,她何以会对她们产生悲怜?还是那只是因为她心有愧疚?
若是她感到愧疚,又为回要为虎作偎?因为他们是尔村人?还是她有什么难言之隐?
齐浩天觉得,越是猜想,他的思绪就越混乱,也更看不清真实了。
第7章(1)
齐三又几天不见人影了。
尔沫知晓他的工作性质,经常来去无踪,但他们都已经互表心意了,他好歹也在离开前知会她一声吧,让她这样盼着,算什么嘛!
就在她生闷气之际,老高来到铺子节,满脸带笑地唤了一声,“尔姑娘。”
“高叔,这么早?”老高是周房氏的忠仆,个子瘦削,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
“我来给老夫人送个口信,顺便带包子回去。”
尔沫不免有些紧张,“奶奶怎么了吗?”
“老夫人很好,只是老夫人想在离开崇安前,请尔姑娘过府一叙,不知尔姑娘可愿赏光?”
“当然。”尔沫一口答应,但旋即露出难舍的表情:“奶奶要走了?”
老高笑叹一记,“老夫人其实早该启程回去,是因为遇到了尔姑娘,舍不得离开。”
“那高叔把时间跟贵府的地址告诉我,我一定准时赴约。”
老高回道:“不用派轿子过来接姑娘吗?”
她摇笑了笑,“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去便行。”
老高点点,“那好,姑娘可有纸笔?”
“有,你等等。”
尔沫回屋里取来纸笔交给老高,老高将时间地址写下,再交给了她。
她看了一下,“我知道了,那高叔今天要几个包子?”
“老夫人交代要二十个素包,二十个肉包。”老高说。
“明白。”尔沫点数了足量的包子装在篮子里,交给了老高。
老高给了钱,回去复命。
她回到屋里整理蒸笼,听到外头传来女子要买包子的喊声,她应了一声,“来了。”立刻走了出来。
可当她看见那两女一男,瞬间愣住了,那两名女子她不认识,但那男子她可是再熟悉不过了,正是消失了几天的齐三。
一般来说,看见客人时她都是笑容满面的,更别说看到他,但此刻她完全笑不出来。
“尔沫,还有包子吗?”齐浩天问。
她没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他,感觉胸口有一团火在燃烧,只要一开口,那团火就会从嘴巴喷出来,像喷火龙一样。
随着齐浩天来的正是无双院的香楼姑娘,而身旁的是她的随行丫鬟管心,她们见尔沬露出彷佛要将他碎尸万段的表情,都觉得疑惑。
香楼凑到他身边,问道:“你不是说你跟包子店的姑娘很熟,怎么她见了你是这副模样?”
闻言,尔沫狠狠倒抽了一口气,他几天不见人影,再出现时竟是带着别的女人上门买包子,而且还跟别人说她是包子店的姑娘?
她上上辈子到底是杀了多少人,造了多少孽,在二十一世纪遇到渣男就算了,死后重生穿越到古代,竟又碰上这种欺骗感情的臭家伙!
“我跟她……”
尔沫气恨地打断了他的话,我跟他一点都不熟!
齐浩天眸光深沉地瞅着她,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尔沬迎上他的目光,两只眼睛彷佛要射出杀人光束般,“这位爷自命风流,到处招惹姑娘,就像粪坑里的虫一样,每坨屎对他来说都是美味可口的,他以为我也是坨屎,但我不是。”
她这番话让香楼跟秋心听了,都是既尴尬又不是滋味。
急着替主子出头的秋心气怒地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指我家姑娘是一坨屎吗?”
“秋心……”香楼姑娘眉心一拧,制止了她。
尔沫看那两名女子一位生得花容月貌,衫裙及头面都不是一般货色,另一位穿着素底小花的底裙,显然她们一位是主子,一位是丫鬟,而且那丫鬟刚才说“我家姑娘”,而不是“我家小姐”,想来她们不是寻常人家的主子跟丫鬟,而是青楼出来的。
她不是瞧不起在青楼里讨生活的姑娘,因为春姨就曾经是青楼女子,她知道她们多数有着悲惨的过去或苦衷,她钍对的是齐三,当一个人爱着另一个人的时候,眼睛里是容不下一颗沙的,只能说这两个女子刚好倒楣被牵累。
“姑娘,你听听她说的话,她这是在羞辱你。”秋心不甘心又不服气。
齐浩天唇角微微一勾,“秋心,她骂的是我,不是香楼姑娘。”
从她的反应,他可以感觉到她对于他失踪多日却未留只字片有多么的愤怒及无法谅解,而这样的情绪当然来自于在乎和情爱。
当你爱着一个人,在乎一个人,便会想知道他的一切,包括他的行踪,而这也正是他此时对她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