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任其落入皇子的争斗中,成为他人手中的刀,沦为最先被牺牲的棋子。
“以你这副尊容?”那是送肉入虎口,给人添菜,即便他多年未回京,还是有不少人认得他的模样。
陆东承知道妻子的意思,心里高兴她为自己担心,“我会做些修饰,乔装改扮一番,人母家看了只会觉得眼熟,不会认出我是谁。”
她给他剃的柳叶眉给了他灵感,女子的胭脂水粉能使她们添彩,同样地也能改变一个人的样貌吧!
台上的戏子都能男扮女,雌雄莫辨,他在脸上涂涂抹抹也不差,大不了扮个菜贩进京,菜园子的菜很多,随便一拔便能装满一车,沿街叫卖也能和其他小贩打打交情,从中套取小道消息,贩夫走卒接触的人最多,同时听得闻言碎语也不少,大户人家的婆子、小厮常往外观跑,没把门的嘴就关不住了,往往这些人知道的私密事比一般人多。
“你想做什么就去吧!出门在外,多想想你是两个孩子的爹,凡事不要太冒险,我不是每一次都来得及救你。”她指的是灵液,它能救急,却不好依赖成性。
“婉娘,你对我真好……”陆东承执起她的手,不免真情流露。
“去,少恶心。”她脸一红,装作不为所动。
口是心非。他低笑,“对了,你要带我到哪去?”
“到了。”其实不远,只是弯道多,弯弯曲曲看似迷障,不熟路的人根本找不到出路,迷失其中,所以罗琉玉给庄子每一个人发一只竹哨,一有紧急状况便可吹响,不论多远都能听得见,循音寻人。
“到了?”眼前满是杂草的山壁,让人撞墙也太狠了。
“就是这里。”她带人往山壁的夹缝钻过去,一入其中才知别有洞天。
“咦!这是……”山洞?居然有光。
“我无意间发现的,这儿有个天然洞穴,上面开了十尺宽的口,下雨会从口落下,形成底下一个水潭,也不知哪来的鱼,在潭底游来游去,还长了不少水草。”她捞过鱼来吃,肉算鲜美。
“这里倒是很好躲藏的地方。”他一看就明白了。
罗琉玉嘴角噙笑地带他往深处走去,“这里的山洞是一个串一个,能住人也能储物,原来的洞壁本就有许多像蜂巢一般的小坑洞,我让二牛、四喜把小坑洞挖大,每个坑洞口留个可供攀爬的石梯,你看像不像卧铺?”
抬头一看后,陆东承惊讶极了,形成对立的两边洞壁上各有十来个像是炕的坑洞,一层一层高低不等,一共有三层,人能踩着突出壁面的石柱往上爬,就能住在里面。
他爬进其中一个坑洞往内看,发现里面其实很大,就算住进一家人也绰绰有余,走到最后面还有一道小门,打开门一看,竟是阶梯,能通向每一个坑道。
她那脑子到底装了什么,居然想到这种穴居法,山洞很大,住再多人也不是个事儿,隐密性高,也很安全。
“本来我想把这里弄成避暑胜地,天儿太热就带孩子来避避热,住上几天,让他们开心,后来陆家人来了……”
她便改了主意弄成可住人的石屋,多储备一些粮食和日常用品就可长期居住,一出夹缝便在山中,想摘野果或打猎都十分方便,只要做好遮掩,不会有人发现山洞里面能藏人。
而她又让人种下药草,一有头疼脑热的,葛根、柴胡、黄花地丁满山遍野,都能解毒清热。
若是只有她一个人是不会费这么多心思,真遇到解决不了的事,一走了之便是,天下之大还没容身之地吗?不行就避开,不用以卵击石,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可是多了两个孩子就不得不多想想,年哥儿、莲姐儿都还小,以他们的脚程走不快也走不远,甚至一有不慎就会病倒,所以她只能想尽办法给他们一个安全无虞的小窝。
“我也是陆家人。”陆东承的愧疚更深了。
“你也知道自己是个麻烦。”罗琉玉的埋怨中多了对家人的关心,她自己却察觉不到。
“我会用一辈子补偿你,不让你再为一些琐事烦心。”男儿在世,当为妻小支柱,支起大伞挡住外头的风风雨雨。
闻言,她心口一乱,避开他深情的双眸。“别说废话了,你听仔细了,下面有一条通向庄子的地道,我让二牛挖的,他一身蛮力挺能干的,一个月就挖通了,这地道宽度能容一个人通行。”
“你做得真多……”他苦笑,又有点骄傲,这个女人是他的,在越困苦的环境中越显见不凡。
“不然呢?差点被你陆家人削骨切肉的吞下腹,我这是被逼出来的……唔、唔……”
他太小人了,居然俯下身覆住她的唇……
第九章 帮手来报到(2)
“你叫五月,你是六弃,然后分别是七云、八风、九尾,记住自个儿的新名字,别给忘了……”
等了许久,三桐的同门终于来了,一共五人,三女二男,女的和她一样长相普通,往人群中一站就不显眼,男的很高,身材偏瘦,但眼神很凶,一看就是不好惹的。
他们的衣服都有点旧,行李也不多,看得出这个门派不是很富有,养出的门徒也瘦不拉叽的,和三桐的面色红润、两颊有肉完全是两个等级,一边是养尊处优的肉牛,一边是啃草根的干瘪耗子,看了叫人唏嘘。
“为什么是数字?我们不能用自己的名字吗?”一名长着吊梢眼的女子不满地嚷嚷。
“因为好叫又好记,还有,你们日后回了师门便可丢弃不用,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要是结交了仇人,名字一换不就不怕别人上门寻仇了。”她的用心良苦呀,希望他们明了。
有理是有理,可是……
“你取的名儿我们不喜欢,换一个,要好听又响亮的,能展现我们的气势。”
“你们凭什么不喜欢?你们是来为我干活的,可不是来当大爷,你们要气势干什么,想踩在我头上吗?”罗琉玉霸气全开,这才叫气势,几只虾兵蟹将也敢在她面前横行?
“可……我们会武功……”另一名女子小声地说,气势弱了许多。
“能干了,但武功可以当饭吃吗?”多少英雄被一文钱逼死,看来这几人涉世未深啊!
“……”他们去打杂,人家嫌力气太大,想进镖局混个镖师也没门路,师父不许他们为坏人做事,只能以武助人,不得以银两多寡动摇习武者心志。
换言之,他们的门派很穷,因为在山里,所以肉食不缺,练武空闲辟了菜园,有菜有肉还能吃饱。
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就靠租了块地给山寺建庙,每年收个几百两租金勉强过活。
所以三桐一跟对主子就不回去,吃香喝辣乐不思蜀,把师门抛在脑后,要不是罗琉玉急需用人,大喊人手不足,她也不会想起嗷嗷待哺的师兄弟姊妹们。
“三桐,跟他们说说我的规矩。”
“是,娘子。”三桐从牛背上跳下来,吐出嘴里咬着的草茎,“娘子的规矩很简单,就是没有规矩。”
“啊?”
“什么意思?”
“没有规矩……”
“耍着人玩吗!”
“别急,听我说下去,没有规矩的意思是,凡事娘子说了算,她叫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她没说的事就别多事,娘子永远是对的,你们只需干活,不许质疑,这便是娘子的规矩。”看似简单,实则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