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印章也给你,你随时可以在天下钱庄提领,至于有多少银子我不知情,各地的收入会直接存入当地的钱庄,再由分号缴交京城总号。”他一直征战在外,领的是俸禄,开销不大,自是不会动用钱庄的银子。
“你把这个也给我?”她有种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的感觉,还来不及喜悦就先晕头转向,眼冒金星。
他露齿一笑,俊目清朗,少了胡子的面容清逸俊美,一瞬间让人看傻了眼。“男主外、女主内,你是我的妻子,不给你还能给谁?”
“我不是。”他们和离了。
显然的,陆东承不在意,在他心中,他们还是夫妻,虽然在热孝中匆忙成亲,可也拜过堂,入了洞房。
“婉娘,我们要为这点小事争执不下吗?”他抱起女儿坐在大腿上,搔着她胳肢窝逗她咯咯笑。
“这是一大笔银子,不是零星碎银。”这是责任,重到她两肩扛不起。
“我相信你。”都是身外之物何足挂齿?读书人视金钱如粪土,即使他已是满手血腥的武将,骨子里还是文人的风骨,不为五斗米折腰。
一句“我相信你”,让本想推托的罗琉玉心中微微一动,看着前夫的眼里多了脉脉流动的光亮,“好吧!我替你管着,缺银子再朝我伸手。”
“不会再说银子不够用了?”他调侃。
“难说,若你二叔又想朝我身上打主意,恐怕再多的银两也填不满他的无底,洞。”陆建生虽双腿已残,可不表示他没办法再来找麻烦,只要她过得比他好,他总会想到名目要钱,甚至强取豪夺。
一提到陆建生,陆东承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他搭上六皇子了,这一次我夜探将军府发现他们有所勾结,青衣暗卫便是六皇子的人,他们利用将军府的地牢囚禁人。”
“被囚禁的就是你背回来的那个?”以她多年办案的经验一看便知那是遭受刑求的人,全身上下都有鞭打、凌虐的痕迹。
“是,他叫江半壁,是我的同窗。”他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不想多谈。
“只是同窗而已?”她目露疑问。
“其他的我不好多提。”六皇子的人还在找人,江半壁的身分不能泄露出去。
罗琉玉冷笑的轻轻一哼,“有什么不能知道的,他待在我这儿就已经拖累我了,若是我一无所知,一旦有事发生,我要做何反应?你要我闭目等死,还是推你们去送死?”
“婉娘,知道越少越安全……”他是为了她好。
她一啐,“别用这一套哄三岁孩子的话哄我,我藏匿你们还能置身事外吗?要是别人真找上门,我和孩子只有粉身碎骨的分。”
“娘,我四岁了。”莲姐儿插话道。哄她好了,她很好哄,只要给她糖吃,她就会很乖很乖,不吵不闹的听话。
“莲姐儿乖,大人说话,你不要插嘴。”罗琉玉将女儿抱走,让她和儿子玩翻花绳。
莲姐儿一有玩的就安静了,倒是年哥儿虽然陪着妹妹玩,目光不时瞟向爹娘,想偷听大释人们在说什?
“没那么严重,你小题大作了,我们一路走来都很小心,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在躲人方面,他已经成精了。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你可是从青衣暗卫手中抢人,你又说那是六皇子的人,一旦和皇家扯上关系都没好事,我只是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螳臂挡车的事我不会做。”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别想着蚍蜉撼树。
陆东承很后悔把六皇子的事说出来,若是妻子知晓他出事也与六皇子有关,会不会直接将他扫地出门?
为了孩子和庄子里的安危,她很可能会亲自一脚踹向他,叫他滚。
“于谨之……不,陆东承,你要想清楚自己是在谁的地盘上,就算你是孩子的爹,只要你做的事危害到我们,我会面不改色的将你交出去,你千万不要怨我。”天好地好,自己最好,人若无私,那是圣人,世上做得到的有几人。现在在她心中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和两个孩子。
果然,狠心的女人,陆东承脸微黑,看着一双正在玩耍的儿女,“江半壁是三皇子的人。”
“他是很重要的人物?”
又是和皇家相关,这么老套路的事可不可以别再来?
刚穿越来的时候,她以为自己是上吊自杀的可怜妇人,在她穿越后总能好过一些,就算最后沦为和离妇人,她也不会饿死自己,没有金手指她也能种田,至少不挨饿总有翻身的一天。
可是老天待她不薄,给了她神奇疗效的灵液,又买了二牛、四喜这样力大无穷的下人,意外能打、身手不凡的三桐,她真的很满足了,平平淡淡的当一辈子农妇也好。
只是打雷总得下雨,风风雨雨随之而来,上山吸芬多精捡到受伤的“前夫”,然后楣运盖顶似的引来横行霸道的陆建生,她无意与人结仇,结果陆建生的背后站的却是六皇子。
光是这一座大山就够他们受了,还来个三皇子,皇子相争,死得最快的就是跑龙套的闲杂人等。
“左臂右膀。”举足轻重。
她一听,面色微变,“陆东承,你是衰神上身吗?为什么招惹的都是我们惹不起的天级贵人?”俗话说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不知道吗?
“可不是我去招惹,都是他们自己找上门的。”他也不想扯进储君之争,一心为忠君驰骋沙场,偏偏挡了别人的路,成了别人急欲铲平的小石子。
陆东承想到枉死的父兄,他们至死都不晓得这是别人布置好的陷讲,带着弟兄们走入死亡之渊。
人如棋,受人摆布,那些矜贵皇子以江山为筹码,天下是棋盘,走一局锦绣河山,棋子是可以舍弃的,下棋的人轻轻一落子,多少人哀嚎悲叹。
“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做,先正名还是回将军府?”她替他考虑起后路,他总要“活”过来,不然当个死人没名没分,亡灵一般。
“我想先把我未死的事散布出去,透过三皇子的牵线直接面圣。”他要请皇上将虎威将军的追封收回,他原就不在意这个封赐,他志在士林。
“三皇子肯帮这个忙?”无利可图的事没人敢犯忌讳,听说皇上向来多疑,最忌皇子与臣下交好。
她爹也是因此被流放,因为皇上不是自己打下天下,更多是运气所致,最怕听见人家道他不是真龙,陈太傅就是说了一句大实话—要不是你的兄弟都死光了,你也坐不上皇位。
这句话直戳皇上心窝,皇上盛怒之下就让陈太傅一家子都遭罪。
“江半壁。”
罗琉玉懂了,于江半壁而言,陆东承对他有救命之恩,举手之劳何足挂心。“然后呢,回将军府?”
有亲寻亲,无亲攀亲,树要够大棵的才能攀。
陆东承目光一深,转瞬又眼波柔和,“我会先拿回和离书,申请注销,因为叔父之意非我所愿。”
“无赖。”她一斥,满面怒色。
好不容易才从婚姻的浑水中脱身,她对自由的生活十分满意,虽然无亲无戚,可也省了令人厌烦的人情往来,她就是自己的祖宗,不用看人脸色。
而这个不要脸的居然还要拉她下水,非要坏了她的好日子。
“夫妻本是连理枝,共效于飞,比翼成双,新婚之夜为夫的许下不离不弃的誓言,要陪我走到老的人是你。”老伴、老伴,两鬓霜白依然为伴,他愿执手一生,共偕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