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陈六姑娘撞到头,什么都不记得,可是如今真的还不记得吗?赏花会上她一路跟着胖妞,这说明她已经记起来了。”
“记起来了又如何?难道因为‘战狼’、‘狼主’、‘少主’这些没头没尾的字眼,他们就会认为我要谋逆吗?”厉文山越说越生气,若非他们不断搅动池子里面的水,如何引来关注,好奇池子里面藏了什么秘密?
珍姨娘脸色一变,“少主慎言!”
“你不必担心,景王府被你管得跟铁桶似的。”
无论他是不是父王的亲儿子,在他眼中、心目中,景王是他的父亲,景王妃是他的母亲,他喜欢他们三个人组成的景王府,而不是这个被外人鸠占鹊巢的景王府。
若不是景王府在她的掌控中,他还没有靠近这儿就被拦下来了。珍姨娘骄傲地扬起下巴,“没错,还好有我,要不景王府早就乱成一团了。”
“我娘确实没你的好手段,但她是真正仁慈良善之人,不像你……”厉文山连“恶毒”两字都不屑说出口,反正这个女人也不会在意人家说她恶毒。
珍姨娘确实不在意,如今对她来说,最要紧的就是除掉隐藏的危险,“无论你是否认同我的作法,你要记住,陈六姑娘已经许配给睿郡王,不除掉她终究是个祸患,这个后果你能承担得起的。”
“睿郡王不管朝堂上的事,谁坐上那张椅子他都不在意,但他很护短,你敢动他的人,他就敢剥了你的皮,无论你背后站着何人。”
“他确实不在意谁坐上那张椅子,但有个前提——这个人姓周。”
厉文山无法反驳,不是皇位换人坐,而是改朝换代,周云泽当然不会同意,可是他也知道绝对不能跟周云泽对上,此人的恶名可不是凭空而来的。
“没错,他终究不会站在我这一边,得罪他又如何?可是,我依然不想跟他硬碰硬,逼着他将整个景王府踩平。”因着身世,他不得不与朝廷站在敌对的立场,但他也有想要保护的家人,他不愿意他们受到牵连。
“秘密一旦曝光,少主一样保不住景王府。”珍姨娘很讨厌厉文山的软弱,他们争的是江山,迟早要对上,畏畏缩缩的有什么意思?
“若不是你一再挑衅,我看不出陈六姑娘有意将此事闹出来。”
珍姨娘忍不住皱眉,“你怎么如此冥顽不灵?”
“在我看来,真正冥顽不灵的人是你。你还是收手吧,这一次睿郡王有了察觉,他就不会毫无准备的等着你再一次出手,只怕下次你再出手,就是你的死期。”厉文山不在意珍姨娘的死活,但珍姨娘露了馅,景王府就会曝露出来。
珍姨娘懒得再浪费口舌,索性闭上嘴巴。
“下次见到你的主子,我会请他将你带走。”厉文山随即转身离开珍芳阁。
双手紧紧抓着长案,珍姨娘强忍着拿东西砸人的冲动,她还想让主子好好教导他,不要老是忘了自个儿是谁,比起景王世子,他应该更看重大梁皇子的身分!
珍姨娘命丫鬟取走古琴,换来文房四宝,迅速写了一封信,以随身印信封缄,交给亲信丫鬟,“立马送去给主子,就说我要见他。”
为遵守战狼的规矩,即便是亲兄妹,她也称呼哥哥为“主子”。
亲信丫鬟将信贴身收好,行礼退出凉亭,离开珍芳阁。
珍姨娘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低声问身边的丫鬟,“王爷今日在吗?”
“王爷今日没出门。”
“走吧,我们去见王爷。”
虽然很讨厌这种绑手绑脚的感觉,但是身为一个姨娘,若想要走出景王府的大门,她不求景王妃,就只能找景王了。
周云泽深怕陈瑾曦闷坏了,派了管事嬷嬷和卫二前来定国公府接人,有鉴于上次的失误,这一次周云泽特意准备了帖子,上头有睿郡王的印信,定国公夫人见了当然不敢有第二句话,赶紧让郡王府的人将陈瑾曦带走。
坐在云游四海的雅间,陈瑾曦终于有了一种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感觉,不过,她可不能让某人太得意了,“你不是说你再怎么不在意规矩,也不可能如此任性直接派马车上门接人,怎么马上又犯了?”
“但是我也说了,若是要派人来接你,我也会派亲信,如今贴身保护我的就是卫二,小顺子都不如他来得重要。”周云泽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还不是担心你闷坏了。”
撇了撇嘴,陈瑾曦似笑非笑的瞅着案上的棋具,“我看会闷坏的人是你吧。”
“既然来了,你就陪我下一盘棋吧。”他真的很喜欢跟她下棋,特别有挑战性。
“我在备嫁,最近没兴趣下棋。”
“你又不用准备嫁衣。”
陈瑾曦恼怒的咬牙切齿,虽然是事实,但也不必如此直白的戳破吧?再说了,她多多少少要做个样子,譬如绣几个荷包、几条帕子,还有他的贴身衣物,她不是真的十指不动。
见状,周云泽笑了,“我不在意,你人嫁过来最重要。”
“我娘可不同意,那有一个新娘子什么活都不干?”
一开始,她真的以为自个儿什么都不用做,可是那日差一点出事,娘终于从百忙之中分神看了她一眼,找到她应该干的差事,然后,她就日日抱着针线笸籮奋斗了。
根据娘的说词,外面的衣服可以交给丫鬟或绣娘,但贴身衣物得自个儿动手,而且一定要用心思,不为什么,只因为那是你最亲近的人。
“岳母要你做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他们将成为最亲密的人,他们会躺在同一张床上,盖同一件被子……想想都觉得害羞。
周云泽好像发现什么似的靠过去,两人的脸瞬间只有一指之距,“我知道了。”
陈瑾曦吓了一跳,声音微微一抖,“你……知道什么?”
“岳母要你做什么。”周云泽的声音转为低沉。
“我娘要做我做什么?”
“当然是要你做能做的事啊。”
怎么听起来像在绕口令?陈瑾曦轻哼了一声,这男人肯定是故意的,以为这样就可以轻易套到她的话,她有这么笨吗?
周云泽突然伸手圈住她,轻声细语的道:“我等着穿你做的衣袜。”
娇颜瞬间染上一抹嫣红,陈瑾曦害羞地将脸埋进他的胸膛,他见了轻笑出声,她羞恼的抡起拳头捶他。
“我真的很期待,终于有个人会记挂我的衣袜,而她是我心爱的妻子。”
因为早早没了父母,他格外羡慕有家的人,盼着有人在家里等着他,可是他的婚姻之路格外坎坷,一场赐婚毁了他的名声,何尝不是毁了他对姻缘的期待,从此他不在意双手是否染上鲜血,战场上的残暴不过是因为他放弃自己了。
闻言,陈瑾曦不由得一阵心疼,虽说没有太后的错点鸳鸯谱,她也没有机会遇见他,但是想到他被迫担下的恶名,只为了给皇家遮羞,他情何以堪。
“以后有我,我会照顾你,当你在外面辛苦的时候,我会为你守着我们的家。”陈瑾曦越说越害羞,如今真正的感觉到了——她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周云泽欢喜的笑了,“好,我等着你照顾。”
“我该回去了。”真是太害羞了,好像她迫不及待想嫁给他。
“时候还早。”
“我出门时,易嬷嬷再三叮咛,莫要惹人闲话,我能出来透透气已经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