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晃?”
“不行吗?”
“行,不过我看你好像在跟踪人。”她跟踪的技巧实在太烂了,他坐在茶馆二楼的雅间都能一眼看穿,更别说当事者,人家还是练家子,真是不要命了!
“……我跟踪谁?”
“那个有刺青的男子。”
“……”不是吧,连他也发现了?
“你为何要跟踪他?”
她想否认,可是在他锐利、执拗的目光下,还是老实一点,“我不是跟你说过了,那个刺青不时跑到我梦中骚扰,我查了地方志,一点头绪也没有,就想着也许可以从那人身上找到答案。”
周云泽摇了摇头,“你这丫头也太不知死活了。”
“什么意思?”
“刺青图交给我的时候,你还记得提醒我,动静不要闹得太大,这会儿你却傻乎乎的扑上去,也不怕人家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要了你的小命。”
闻言一惊,陈瑾曦两眼瞪得好大,“不至于吧?”
“那人身手很好,可以无声无息杀了你。”周云泽眼神转为凶狠,若不教她知道什么是怕,这丫头绝对不会长记性。
“我知道了,你不必吓我。”
好吧,她确实太率性了,未曾想到惊动对方带来的危险,可是她不认为对方敢随意杀人,一来她后面站着定国公府,二来为了她这个小人物大动干戈,实在不值得。
“我不是吓你,而是让你看清楚现实。”
“我不是说知道了吗?你就别再唠叨了。”
周云泽脸都绿了,好吧,今日他的话是多了一点,这还不是因为担心她……他疯了吗?既然她不爱惜自个儿的性命,为何他要紧张呢?
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周云泽淡漠的道:“你不相信我。”
“嗄?”
“我不是答应帮你查清楚那个刺青的图腾吗?”
“这是我自个儿的事,我总不能丢出去就不管了吧。”她习惯自立自强,这与他是否会尽心尽力帮她无关。
“你不该自作聪明,如今打草惊蛇,想再寻到人就难了。”
陈瑾曦终于生出懊恼,她行事确实莽撞了一点,忘了对方很可能是练家子,不但没能查清楚对方的底细,反而将自个儿曝露出来。
见状,周云泽的口气缓和了下来,“我答应的事,再难也会想方设法办到,只是需要时间,若能盯住此人,从他身上打探消息,确实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你能否将对方的容貌画出来?”
陈瑾曦怔愣地看着他。
“我可以帮你调查到对方的底细,如何?”
“你不是说我打草惊蛇,想再寻到人很难吗?”
“只要对方没有离开安云城,我就能寻到人。”
陈瑾曦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单看他高高在上的模样就知道他来头不小,手上可用的人肯定不少,不像她一个人瞎闯瞎探,还惊动了人家,于是点头道:“成交,虽然只是看了一眼,但是应该可以画出六七分,这事有劳你了。”
第四章 香料铺子水很深(1)
每看一次陈瑾曦提供的画像,周云泽就赞叹一次,这丫头真的不简单,一眼就可以将对方的容貌刻画得如此细腻,他相信即便没有十分也有八九分,绝非她所言的六七分,这一点从李晟风见到画像的反应就知道了。
“这张画像出自何人之手?”
虽然李晟风信心满满表示可以从人群当中认出此人,可是心里并不确定,毕竟他只粗略看了几眼,未曾刻意记住,真有一群人摆在他面前,他还得细细看过,方能认出是哪一位。
“你真的确定是此人?”周云泽还是再确认一遍。
李晟风点了点头,“错不了,分毫不差,要不也不会瞬间勾起我的记忆。”
“你不是粗略看了几眼,怎么知道分毫不差?”周云泽讪笑道。
“我能一眼就认出来,岂不是分毫不差?”
周云泽若有所思的看着画像,明明分毫不差,那丫头竟然说六七分,是真的认为如,还是故作谦虚?
“这究竟是出自何人之手?”
“这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能够将一个人画得如此传神,此人画技不凡。”
“那又如何?”
李晟风闻言一噎,半晌,硬是挤出话来,“我仰慕此人不行吗?”
“你不善丹青,也不曾花心思钻研,何来仰慕之说?”
李晟风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觉得他太可笑了,“我不善丹,不在这上头花心思,就不能心生仰慕吗?”
这会儿换周云泽噎住了。
李晟风突然发现什么似的眼睛半眯,倾身凑到周云泽面则,“不对哦。”
“……什么不对?”周云泽心虚的往后一缩。
李晟风歪着头打量他,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看了又看,最后得了一个结论,“你有事藏着掖着不教我知道。”
“我何事需要藏着掖着不教你知道?”周云泽没好气的推开李晟风的脸。
李晟风一脸贼兮兮的笑了,看着他还拿在手上的画像,“我越来越好奇此画出自何人之手了。”
“不过是个狂妄的丫头,不值得你好奇。”
李晟风恍然大悟的点着头,“果然是个姑娘!”
“她只能称为黄毛丫头,除了这手丹青,无一处可以见人。”周云泽轻视的冷哼一声。
闻言,李晟风笑得更开怀了,“无一处可以见人是吗?你对她还真了解。”
“那丫头一眼就可以教人看透,想了解她太容易了。”什么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还好不是生活在京城的大宅院,要不她肯定活不久。
陈瑾曦若知道他对她的评价,肯定要抗议,她不是不知变通,只是不喜欢勉强自己,更别说幽州这儿民风直爽豪迈,她可以轻轻松松过日子,干啥装模作样唱反调?
“你从不多看姑娘一眼。”李晟风一针见血地道。
他是周云泽的伴读,两人一起长大,姻缘之路一样坎坷,妻子过门不到一年就一病不起,从此克妻之名就跟随着他,后来他跟着周云泽去了西北,得了秦太医青睐,收为关门弟子。
总之,最了解周云泽的人莫过李晟风,周云泽因为身分的关系,很少正眼看人,尤其女子,若非成日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还记不住。
“她在我眼中只是黄毛丫头,称不上姑娘。”
“若真的只是黄毛丫头,为何舍不得让我知道?”
“……我不是舍不得,只是觉得没必要。”
李晟风懒得跟他争论,转身在另一边的榻上坐下。
周云泽也不想继续绕着某个丫头打转,越转心越乱,越有一种逃不掉的感觉,还是赶紧转移注意力,将手上的画像交给小顺子,交代道:“你拿给暗二,告诉他不必四处寻人,只要安排人轮流盯紧那间异国杂货铺子。”
“慢着,今日这么一闹,那个人还会去那间铺子吗?”李晟风不解。
“他不会将一个黄毛丫头放在眼里。”
“若他的身分真的不可告人,肯定会暂时避开。”
“这么一点小事就避开了,这岂不是告诉人,他的身分真的有问题吗?”
怔愣了下,李晟风点头道:“这倒是。”
“他就是有意避开那丫头也不会太久,盯紧那间杂货铺子,迟早能逮到人。”他要暗二盯着铺子,也不全是为了此人,而是这间铺子挑起他的好奇心。
鞑靼人在幽州开铺子倒也没什么大不了,但做买卖是为了赚钱,这间铺子却反其道而行,低调不引人注意,香料买卖很适合作为跟青楼勾搭的掩护,而青楼是奸细的最佳藏身处,这就教他不能不多出一个心眼,盯着一段日子,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