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明俏加油添醋的说道:“是啊,不但如此,步月轩在改建,每日进进出出的工人上百名,移入的树木花草多不可数,不知要建成什么样哩。”
颜氏沉吟了起来,大总管是向她禀报过步月轩要改建之事,她以为只是因应陆宛飞、夏兰期和姜葆儿要住进去而做小小更动,因此没放在心上,任由他们动工,没想到是这么大的工程……奇怪了,如此规模,又没向帐房支银子,他哪来的钱银?
“他去银楼都买了些什么?”
余明俏道:“听说好像都是订制一整套的头面,因为数量太多,单一间银楼无法负荷,因此京城里知名的银楼都接到生意了,还在龙记玉器订制了许多玉器,城里都流传二少爷是在办聘礼,十分隆重。”
颜氏细眉一挑,“聘礼?”
徐凌澜的聘礼理当是由公中支出,但也不会太多,礼数到便是。
徐观修为人清廉,收入就是他的俸禄罢了,这回徐凌澜一次迎娶正妻与平妻,两家姑娘都是出自高门的嫡女,因此谁的礼数都不能少,她已打算咬着牙再多支出一份聘礼了,若是他自己备齐了,那倒是省了一笔银子。
想到这里,颜氏决定不过问徐凌澜的银子是从哪里来的,他的好友方然是世家子弟,家里拥有大片祖产,在京城是数一数二的富户,徐凌澜打肿脸充胖子,先向方然支借也不一定,当然了,将来也是他自己要设法归还,她是不会插手的。
“夫人,您不觉得事有蹊跷吗?”余明俏转着小眼睛,不怀好意的说道:“二少爷哪来那么多银子可以办事?”
颜氏淡淡地道:“不需要管那么多,他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只要不是来向我支银子便好。”
徐观修收入不丰,她掌家不易,徐凌澜有本事弄钱,她乐得轻松。
余明俏闻言,强笑道:“二夫人心可真宽。”
徐凌澜已然在忙着做迎接陆宛飞入住的准备,他忙得起劲,忙得精神抖擞,脸上时时挂着笑容,他甚至亲自上亲自布庄订做了二十套四季衣裳,披风、短袄、毛裘,手套、绣花鞋、轻纱帷帽,一样不少,裁冬装选的都是最好的皮毛料子,又上京城各大知名的银楼订制了三十套头面首饰,要求尽速完工。
前世花萸喜欢看书打发时间,她爱看风月话本和游记野史,他便上书铺买了满满一架的她爱看的书,又因如今的她会医术,他连医书都买了,真真是万事倶备,只欠佳人了。
正当徐凌澜在如火如荼筹备婚事的时候,泉州传来了爆发时疫的消息,而且太子不知哪根筋不对,竟然在早朝时说要为皇上分忧解劳,自请到泉州疫区赈灾。
这是个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差事,太子却自揽上身,皇上虽然也不愿意自己的宝贝儿子去疫区涉险,可太子先请命了,又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皇上也不好驳了他的请求,不然要被人说是偏护太子了,更甚者若派别人去,便会传出太子的命才是命,别人的命都不是命的难听流言来,有损君威。
因此皇上想了又想决定派徐凌澜随同太子去泉州,太子性格容易遭人起哄意气用事,有沉稳的徐凌澜看着他才能放心。
“朕知道十日后你便要成亲了,这一去一回,至少要三个月,你就委屈一点,将婚事延期,想来丞相识大体,不会怪罪于徐卿。”
徐凌澜脸都绿了,他忍着相思之苦,急办各项杂务,便是等着大婚那日与陆宛飞相见时告诉她一切,告诉她自己也是重生而来,他们对彼此不需要隐瞒,往后等着他们的只有幸福快乐的日子……而今却是青天霹雳!
徐凌澜从朗政殿出来,寒着一张脸,直接去了东宫。
太子陪小心地道:“抱歉连累你了,我也不知道父皇会派你跟我一道去,让你延期婚事对不住了。”
徐凌澜面容深沉,“殿下是要逃避选太子妃才自告奋勇到疫区的吧?”
太子呵呵一笑,“知我者,凌澜也。”
“臣有个请求。”徐凌澜敛了敛眸,“臣的未婚妻精通针灸之术,医术十分高明,臣请求将她纳入此次的太医院随行的太医之中。”
他想过了,他绝不能让陆宛飞单独待在京城三个月,他不放心,必须将她带在身边看照着才能安心。
“陆大姑娘精通医术?”太子目光里露出一丝怀疑。“我怎么没听说过?”
徐凌澜淡淡地道:“此事知道的人众多,兴许是殿下长居宫中才不知情。”
“我准你的请求就是,至于拐弯抹角的说我孤陋寡闻你才高兴吗?”太子哼道。“话说回来,去疫区有一定的危险,你放心让陆大姑娘一同前去?”
徐凌澜眉头下意识的皱了皱,“臣自会好好看照自己的未婚妻,不劳殿下操心。”
疫区虽然危险,但他可以让她待在驿馆里,只要她不出驿馆就不会有事,他不是真要叫她去治病患。
“看来你真是极为心慕那陆大姑娘是吧?”太子打趣了句,接着长长一叹,“我真是好生羡慕你啊,若是我身边也有这样一个姑娘,也不至于要逃去泉州了。”
太子下旨徵召陆宛飞随行,加入太医队伍,南下泉州,闻讯,陆府众人一阵错愕,却也无法拒绝。
陆宛飞会医术是事实,若是否认,便成了欺君之罪,若是承认,便要入医疗团去疫区涉险,无论怎么选都是死路。
“这都是什么破事啊!”多莲气炸了。“姑娘就快成亲了,怎么可以这时候叫姑娘去泉州,而且那地方还爆发时疫!”
相较于多莲,陆宛飞相对镇定。
深入疫区,她是不怕,她有金手指,染上了时疫也能治好,她只在意态度反覆不定的她家大人,那男人吻了她走掉,回头又送她一车的珍贵药材,听说徐府步月轩在大兴土木,他还亲自在置办丰厚的聘礼,她实在不懂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已知道他带有前世记忆,而他也肯定认出她就是花萸了,她以为他会冲到她面前问个清楚,但他却是按兵不动,让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数着日子,等着成亲那日与他面对面,问清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为何带着前世记忆还要招惹一个又一个的女人?是已将她从记忆中抹去了吗?抑或是他重生后想过不一样的人生?
若是他的心已变了,不是前世的那样,那么她便也不会再有任何留恋,她会自请下堂,从此各走各的阳关道,与他形同陌路,他爱着的那个死去的姑娘是谁,她也不必追问了,对她已没有意义!
陆宛飞不把去疫区的事情放在心上,陆祥熙却是气急败坏,下了朝立即寻到松龄院来。
“岂有此理!你不须害怕,爹去向皇上说明,这是太子下的旨意,只要皇上开口收回成命,太子也不能如何,相信皇上无论如何会卖我这个面子,不会让你去涉险!”
陆宛飞却是摇头,“不,爹爹,不需去找皇上理论了,女儿愿意去。”
陆祥熙很是错愕,眉头皱起来,“你在说什么?你可知疫区多危险?”
陆宛飞不疾不徐的说道:“女儿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父亲不是也看见了吗,女儿的针灸之术确实高明,女儿想去疫区解救染病的百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以为祖母和父亲积福,何况有徐大人同行,又有其他太医,女儿会好生照顾自己,父亲无须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