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有人很快回过神来,由道观联想到了跟承平伯府有关系的人一镇远侯府不是有位出家做女冠的嫡出姑娘吗?
天呐,福王妃是镇远侯的嫡女?镇远侯知不知道自己成了福王的岳父?
恐怕是不知道吧,自从镇远侯府里那位恣意妄为的李老夫人去世后,镇远侯府闭门守孝,再加上新娘是从一尘观里出嫁,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这位镇远侯的嫡女对侯府真的是毫无半点情分,明明有两个同胞弟弟却是由着表兄背她出了门,这是表明跟侯府断绝关系的立场啊。
不但跟镇远侯府不牵扯,甚至连丁武平出身的承平伯府也不想牵扯——如今的承平伯府三房已经分府另居了,府上的匾额是“丁府”。
这位自小便身世坎坷的镇远侯嫡女,似乎运气一直不大好的样子,否则怎么会都出家做了道姑,本身又跟福王府扯不上关系,却仍然被福王选中成了福王妃?
真是位让人同情的姑娘!
前不久福王才死里逃生熬过一场大病,如今迎亲,身子也仍是虚弱,眼看着新妇守寡的日子就不远了。
但福王妃这个身分终究是尊贵无比的,没有了丈夫,她还有皇家的尊荣和权势,日子总不至于过得太难过。
相较于她之前的人生,成了福王妃之后的日子或许对她来说才是幸福的吧——不少人暗地里这么想着。
迎亲队伍慢慢悠悠地往回赶的时候,京城里已经因福王妃身分揭晓的消肩炸开了锅。
闭门守孝的镇远侯府和刚刚经历过袭爵分家的承平伯府都被惊动了,尤其镇远侯府简直称得上是兵荒马乱。
最后是在丁翠英心如死灰表情下说的一句话后安静了下来——
“她大喜的日子,我们都有孝在身,何必去触她的楣头。”
是呀,福王大婚,大喜之日,而他们镇远侯府尚在孝期,根本不适合出现,恐怕也没人想看到他们出现,否则他们不会在今日才知道福王妃是谁。
李怀、李阔两兄弟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黯然,他们的姊姊是如此地决绝,这是要完全断绝亲缘啊。
就连五表哥都比他们更得姊姊亲近,或许是因为五表哥是她幼时的玩伴吧,而他们虽然是同胞弟弟,可是这些年来又去庵里看过她几次,与她相处过多久呢?
所谓亲情并不是空口说说就能有的,到底还是他们做得差了,这才寒了别人的心。
相较于镇远侯府因孝不能出面,新任的承平伯夫人周氏就显得热络了许多,很想以娘家人的身份参与进去。
但这一切想法却被丁老夫人掐滅在萌芽阶段,丁老夫人直接命令下人关门闭户,不许放半个人出府去,她的外孙女今天出嫁,谁都不能在今天这个好日子里去给她添堵。
但背过外人,丁老夫人却忍不住拿着帕子揩泪,阿月终归还是怨他们的。
老承平伯背着手站在院中仰头看天,神情有些怆然。
吹鼓手们一路吹吹打打进了城门,长长的迎亲队伍吸引了众多百姓的驻足围观。
装饰过的婚车缓缓在福王府门前停下,一身喜服的卓玮扮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亲手从婚车上将自己的新娘扶下了车。
他牵着她的手,跨马鞍,迈火盆,一路牵着她走进去,走进他的人生,从今而后她便是这座王府名副其实的女主人。
礼部派来的赞礼官一丝不苟地引导着婚礼进程,一直到将新人安全送入洞房。
因为福王身体不好,酒是不能沾的,所以由皇室宗亲替他接待宾客们,他只去露了下脸就回来掀盖头。
外头的热闹影响不到新房所在的馨合院,新房从外到内红彤彤,处处都透着大婚的喜庆,喜秤挑开盖头,卓玮玠便看到了那张宜喜宜嗔的娇顔。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为了成亲,他已三日不曾见她,相思若狂。
今日成婚,纵是平日不喜脂粉的李素月也不得不严妆正服,让喜娘给她盛妆打扮,如此一来,原本容颜不俗的她便越发的姿容惊人。
“本王的王妃果然生得好看。”
李素月不禁一笑,卓玮玠接过喜娘递来的合卺酒,分一杯给妻子,交臂飮过合卺酒,新人双双坐在喜床边,彼此望着,只觉此刻岁月静好。
“先去洗漱一下吧,这一身的行头够你辛苦了。”卓玮玠先开了口,妻子这一身王妃大妆,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加起来少说也有十几斤,加上晨起只用了一盏参茶便坚持到现在,他可是很心疼的。
但新嫁娘总是要经历这一遭的,皇室的媳妇礼仪规格要求更严苛一些,他也没办法改。
其实李素月真的感觉有点儿辛苦,十几斤的重量压在身上,确实是不小的负担,上了妆的脸更让她觉得不适应,听他这么说了,自然就在二香的伺候下赶紧去净房洗漱换衣了。
卓玮玠自己则去了另一间净房洗漱。
不久之后,换下喜服的新婚夫妻各换了一身红色的新衣又在房间重聚。
终于卸下一身负担的李素月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轻快了,看到外间摆好的饭菜,心情更是愉悦。
卓玮玠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下,自己慢慢喝着补汤含笑看着她进食。
单只这样看着她安静地吃东西,他的心情都会变得好起来,胃口也会受她影响进而多吃一点。
喝完了补汤,卓玮玠就着秀色可餐的妻子吃了小半碗米饭,把一旁服侍的安总管看得是眼眶发热。
这样好,这样好啊。只要王爷求生的意念旺盛,有盼头,就有机会活得更久,而王爷好,王妃对将来也会有期望,王府就会变得越来越兴旺。
吃剩的饭菜自有人撤下去,李素月扶着卓玮玠在房中走走,消消食。
虽然今天成亲,但他们之间的相处早已像是老夫老妻,彼此之间的默契也在一日复一日中养成加深。
走着走着,卓玮玠突然低声笑了起来,“阿月,你说我们努力了这么久,你的肚子始终也没有消息,这孩子怕不是个懒鬼吧。”
李素月懒得搭理他这话。
卓玮玠不需要她的回应,自顾自地往下说道:“我觉得他或许是希望更加的名正言顺出生,才迟迟不来。”
听到如此有调侃意味的话,李素月有点儿想摔开他的胳膊。
彷佛察觉到她可能的举动一般,卓玮玠伸手揽住她的肩,兀自笑道:“你说我们要不要这就开始帮他起名字啊?”
李素月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书房不是已经写了一匣子的名字了吗?”
“原本阿月已经知道了啊。”他一副“我好惊讶”的表情。
李素月一言难尽地摇头。
“给我算命的大师说过,撑过二十三,我就迈过了一个坎,又能拖上一些年月,说不定我们能多生几个承欢膝下。”
李素月扶他在罗汉床上坐下,然后被他一把拽入怀中抱坐在腿上。
“阿月你似乎有些不以为然啊。”他捏住她的下巴状似认真地左右端详。
李素月扒下他的手,特别诚心诚意、掏心掏肺地建议,“王爷多纳几个人进房,多生几个的愿望应该比较容易达成。”
一个孩子的孕育诞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他挂掉的阴影如影随形,单靠她一人之力,多生多育真的不现实。
卓玮玠并不在意她的反应,笑道:“本王活得长久些,这愿望总归能达成的,所以阿月你要争气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