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俗的话,嫁的丈夫是个不良于行的人的话,是不是不太好?不良于行的丈夫……虽然长得一表人才,到底还是美中不足啊。
她当然没有打算一辈子出家当道姑,还是会挑个合适的时间还俗的,所以挑选丈夫的事自然也是要放在心上的。
卓玮玠回以一礼,然后四下打量,口中说道:“这里的风景不错,很适合用来修身养性。”
李素月只笑不说话。
“小师父如今是在这一尘观中修行吗?”他又问。
“是的。”
“数日不见,道长如今不可同日而语啊。”
她听出了他的打趣之意,不过却并不放在心上,只是一笑置之,淡声道:“让施主见笑了。”
卓玮玠笑道:“相请不如偶遇,既然遇到了道长,而道长又在这一尘观中,所谓一事不烦二主,不若就请你再领在下在这观中内外转一转,如何?”
“使得。”李素月转头吩咐二香收了琴和茶具。
“道长,不请我喝杯茶吗?”卓玮玠适时开口。
李素月只好改了打算,梅香将琴送回观中,留下了菊香泡茶。
看着碧色的茶汤,嗅得清新的茶香,卓玮玠品评了一句,“好茶。”
“过奖。”她依旧淡定。
卓玮玠啜了口茶,道:“道长身边的这位小师父泡茶的手法不错,专门学过的吧。”
“是呀。”
“是家里人派过来服侍道长的吧。”
李素月释然一笑,如此频繁的相遇,果然不是巧合啊。
她坦然道:“不错。”她以不变应万变,倒要看看这人究竟打什么主意。
卓玮玠却没有就这个话题再做深入,而是顺势转了话题,“观中应该有信士留宿的地方吧?”
“有。”
卓玮玠头也不回地吩咐道:“去给观里添五百两银子的香油钱,咱们在这里住上几日清静清静。”
“是。”有一人领命而去。
“施主有心了。”对给香油钱的人李素月表示了由衷而又真挚的感谢。
一杯茶罢,李素月便充当了暂时的向导,领着某人在附近转起来。
大多时候,为了不让彼此间的气氛因为不说话而显得有些尴尬,李素月会时不时主动开口介绍风景,但也仅此而已。
面对陌生人,她本就做不到热情十足口若悬河,不失礼是她的原则。
逛完了观外,进入观内,到月老殿的时候,看着高高在上的月老神像,卓玮玠道:“道长信缘分吗?”
李素月挥动了一下手里的拂尘,面不改色地道:“贫道已经是方外之人了。”
“道长不知入世才是最好的修行吗?”
“贫道躲懒,不想选那种太累的修行,出世修行就好。”
两人出了月老殿又进送子娘娘殿。
“麻烦道长帮我上炷香吧。”
李素月点头,走到一边取香点燃,然后替他插到神前。
“道长说我是不是做了件错事啊?”
“啊?”李素月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有此感慨,“怎么了?”
卓玮玠脸露懊悔之色,道:“在下尚未娶亲,若是这送子娘娘灵验无比,不合时宜地就将子嗣送了来,那岂不是要乱套?”
李素月抿了抿唇,按捺住心情,不动声色道:“施主尽快娶亲便是,不如再去月老殿多烧几炷香好了。”
“言之有理。”
李素月心中很是无语,但也只能陪着他又一次去到月老殿。
看着两名护卫将某人搬进搬出的,李素月真想说上一句“既然不良于行,就别没事老折腾了”。
“事关婚姻大事,总还是要慎重些,扶我起来。”
听到他这样说的时候,李素月就有些不解,等到看到某人在护卫的扶持下竟然站了起来的时候,她的眼睛都下意识地睁大了。
然后,她还听到那人自言自语似的抱怨,“久不站立,都有些不习惯双脚落地的感觉了。”
什么情况?这家伙不是不良于行?不是不良于行他怎么老坐在轮椅上,有病吧……
“让道长见笑了,在下自幼身体弱,不能久立,故而常年与轮椅为伴。”
果然是有病啊,这样的身体,竟然还来求月老赐姻缘,那女方得上辈子作了多少孽啊,可悲啊。
“道长。”
“何事?”
“帮我插下香可好?”
李素月这次却没有动,只道:“施主还是心诚到底的好,莫惹月老怪责,婚姻大事要紧。”
卓玮玠看着她一笑,带着几分笑意地道:“是极,该是要诚心些。”
在香炉内插好了香,卓玮玠又看向站在一边的人,“可若是送子娘娘那里先将子嗣送了来,我这婚姻却未结成,可如何是好啊。”
李素月暗自深吸气,压下窜起的心火,按捺地道:“施主在婚前洁身自好些,自不会有这样的烦恼。”这混蛋肯定是知道她的身世的,这是摆明在影射镇远府里的庶长女嘛,好想打他怎么办?
卓玮玠突然叹息了一声,道:“在下这身体破败不堪,总还是想早有子嗣传承的好。”
这家伙——李素月暗自捏了捏手,极力保持着镇定道:“若是施主的妻子不介意庶子庶女的话,自然也是无妨的。”你不就是想从我嘴里听到这个吗,满足你。
“非也非也,”卓玮玠摇头,“在下是有婚娶对象的,只是六礼齐备,总是需要时间的,礼仪讲究些,耗时过久,道长说这样的情况下,在下先求子嗣是否不妥?”
李素月将拂尘从右手换到了左手,道:“贫道一个出家人,对这些俗世之事如何知道。或许施主去问下自己婚娶的对象,自然便有答案了。”
“是呀,”卓玮玠赞同的点头,然后目光直直地落在她的眼睛上,“我正在问啊。”
李素月:“……”
而在卓玮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随侍在旁的两名护卫便已经闪到了殿外去,绝不打扰自家王爷发挥。
“道长,你还没有给我答案呢。”卓玮玠笑着追问。
李素月吸了口气,一脸冷色地道:“施主若是闲到无趣来拿出家人寻开心的话,恕贫道失陪。”这是哪家倒楣纨裤子弟,闲着没事跑来调戏她,信不信惹急了,她真动手啊。
“哎。”他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在下所言句句肺腑。”
“胡言乱语。”她嗤之以鼻。
“我见道长心中便喜,有婚娶之心,不知道长可否应允?”
“滚。”李素月忍无可忍,长得仪表堂堂的,怎么就不干人事呢?白费了这张脸。
“就不能商量商量?”
李素月指了指他,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表述自己此时此刻心中的感想,这人看着像个谦谦君子,没想到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道长想说什么?”他心情甚好地问。
李素月冷笑了一声,“贫道看施主不只体弱,还耳背,容贫道再提醒一遍,贫道已是出家人,早已断了红尘诸事。”
“出家人慈悲为怀,道长与我行个方便不行吗?”
这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李素月打算绕过他离开,就让他自己疯去,不料这人却又一次拦在了她面前。
她气极反笑,说出的话就有些不好听起来,“施主,恕贫道直言。以你这样的体质,便是娶了妻,也不过是害人害己,好好将养,说不定还能多活几日呢。”
卓玮玠听了丝毫没有动气,反而十分赞同地道:“便是如此,道长若是应了我,也不会在此事上费什么精力,只需熬到我身故,自然可以继续来做这观中道士。”
“滚开。”这不要脸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