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不是、不对,她讨厌小屁孩的,她不是担心她们,只是……只是……对了,只是好不容易把她们长歪的性子掰回来几分,要是让她们继续留在那里,学着李氏的性子,往后不知道会祸害多少人。
她这是忧国忧民、是大爱,跟舍不下小屁孩无关。
“这我来想办法,姥姥只要向爹爹提提让我们搬过来的事儿就行。”
“那好,我现在就去田里同你爹说说。我可不耐烦去家里,每回看见我,李氏都像看见贼似的,深怕我抢东西。”
予菲道:“我也该回去做饭,要不继母叫嚷起来,邻居的耳朵又要遭殃。”
她帮着把地上的珠蚌收拾干净,将珠子收进荷包里,同姥姥道别后,返回陆家。
第四章 合力驱鬼解难题(1)
匆匆做过早饭,予菲呼噜呼噜喝完一碗热粥,见天色尚未大亮,连忙回到屋里,推推予心、予念。“快起床。”
这些天被训惯了,听到姊姊的声音,两人一下子清醒过来。“姊姊。”
“我要去镇里,早饭已经做好了,衣服……”她再讨厌小屁孩也做不出逼幼童洗衣服的事儿,只道:“脏衣服我收在柴房里,爹一出门,你们趁李氏还没醒,把衣服带到姥姥家去,你们就待在那儿别回来。中午我会赶到姥姥家做饭,如果来不及,你们让姥姥先做了,送去田里给爹爹。”
“好。”
“不想被李氏逮着的话,动作麻利些。”
“我们知道。”应下话,两人飞快下床刷牙洗脸,想着爹还没吃饭呢,她们也学姊姊飞快吃完早饭。
她们心知肚明,这几天继母憋着气,正准备找机会发作。
可惜爹出门、她们跟着出门,爹回家、她们才肯回来,在爹面前,李氏不敢太过分,顶多说几句酸言酸语泄泄火气罢了。
昨儿个爹爹回家,说要让她们三姊妹搬过去同姥姥住,爹才开口呢,李氏就哭得惊天动地,连野猫都吓得摔下墙。显然她心里那把火不知窜多高呢,不愿让她们走,要是她们被逮着,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临出门,予菲看两丫头瘦腿瘦膀子的,那木盆得有多重啊,让她们一路抱到姥姥家……
她硬起心肠、撇撇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们该尽早学会吃苦。
这样想着,她立马往外走,只是才走上三五步,她想起在育幼院里被人欺负的自己,深吸气、一咬牙,往回走,捧起木盆和脏衣服出门。
这是怎么了?予心、予念一头雾水,拉拉姊姊的衣服,细声细气地说:“姊姊不是让我们拿到姥姥家吗?”
对啊!话是她说的,不过……
“你们腿脚慢,抱着木盆容易被追上,到时还不得一顿打。总之记住,爹前脚出门,你们后脚立刻跟出去,别傻傻的等板子来敲头。”
“知道了,姊姊。”两人齐声应和,直到予菲走远,予念才悄悄地在予心耳边说:“我觉得阿羲哥哥没说错。姊姊虽然脸臭口气差,可到底是心疼咱们的。”
“是啊,有姊姊护着,咱们好久没挨打了。”
自从姊姊扇过继母后,姊姊总是一大早就撵她们出门,不是去田里陪爹爹,就是去阿羲哥哥家,比起之前先挨打、后告状……就算村人把继母和陈媄说得再难听又如何?还不是得肉痛好一阵,挨骂不痛,挨打可痛着呢。
“一要是能搬到姥姥家住就好了。”
“不怕,姊姊一定能让我们搬成。”现在她们对姊姊可是信心满满。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笑看对方、点头,心里对姊姊越发崇拜。
姊姊说得对,缩头乌龟碰上铁锤一样要倒楣,与其如此,不如让自己立起来,等着别人同情,不如学会反击。
凭着原主的记忆,予菲来到镇上,拿着图纸先到打铁铺找铁匠讨论一番,她要打造几把锐利刀具、能将蚌壳打开一寸左右的箝子、固定架、养殖珠贝的铁架……等等。
付过订金后,她走出打铁铺。
此刻西街那头正热闹,刚靠近就能闻到各种香味,卖烧饼、卖包子、卖酱烧肉的,还有每天赶早的豆腐摊。
老板把刚做好的豆腐脑抬上来,这会儿还冒着热气,打开盖子,浓浓的豆香味四散。这李家豆腐远近驰名,豆腐脑的滋味也是绝了,但最出名的还是他们家号称豆腐西施的老板娘。
小时候每回爹娘带她进城,就会到这里来吃一碗。
那香味勾引得予菲靠近,心中微暖,原主的记忆勾住她的脚步,才要开口买上一碗,就听见有人抢快一步。
“老板,来一碗。”
“好咧,灵秋道长。”老板响亮地应了声,手脚麻利地从木桶中捞了满碗的豆腐脑,再往上舀一勺碎花生和自家秘制的甜酱,端到桌上。
予菲看见做道士打扮、手里拿着拂尘的灵秋道长,微微一笑,一路行来,他是第三个做这种打扮的,看来大岳朝确实道术风盛。
这位道长很矮,身高约莫和予菲差不多,但身体宽度大概是予菲的两倍,全身肥肉白白润润的,红光满面。
有熟识的看见灵秋道长,便往他身边一坐,道:“老板,这里也来一碗。”
“好咧,马上到。”老板应下。
“灵秋道长,你可听说孙老爷那宅子的事了?”那人一坐下,立刻问。
灵秋道长圆圆的指节有个窝窝儿,他拿起汤匙,笑眯眯地应道:“听说了。”
“孙老爷捧着银子到处请法师道士处理呢,你要不要去试试?”
灵秋道长摸摸长胡子,摇头轻道:“这事儿,现在处理不了。”
“怎么说?”
“如今时机不适合,再过几天吧,再过几天,我会去试试。”
两人的对话飘进予菲耳里,时机不适合?什么意思?她对这孙家大宅的事更好奇了,坐下的,但后来想了想,还是决定走开。
她找到一家首饰行,犹豫片刻后走进去。
看见她的打扮,伙计陈四脸上出现鄙夷,标准的先敬罗裳后敬人。
予菲不介意,但更明白了,为啥有人穷得响当当的还非要抢买名牌。
“请问掌柜的在吗?”她问得客气。
陈四上下打量她,似笑非笑道:“姑娘想买什么直接告诉我就行,可姑娘……确定没找错地方?我们这里随便一支珠钗都要五两银子。”
“请问掌柜的在吗?”她没恼怒,只是重复同样的话,淡淡回看对方。
“你听不懂人话吗?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说白了吧,我们家掌柜只接大客户。”
陈四拉高音量,旁边挑选首饰的姑娘不免转头看她两眼,看见予菲身上的粗布衣,几个人据唇低低笑开。
许是伙计的声音太高昂,后头帘子被掀开,掌柜周逸夫皱起眉头走出来,他觑陈四一眼,道:“不知姑娘找在下有什么事?”
“是掌柜吗?”
“是,敝姓周。”
“周掌柜好,给你一个忠告,这位伙计大哥白珠多、黑珠少,即所谓的三黑四白,这种人蠢笨、自大、不顾亲情,而他的眼球凸出,有洞察力、口才好,可惜胸襟狭窄,他的眼形在命相学里属于三角眼,代表此人手腕毒辣、记仇、报复心强,若掌柜想继续用他,万万记住,千万不能开罪于他。”
闻言,周逸夫和陈四脸色微变,周逸夫想起不久前喊冤哭着走人的李杉,想起莫名其妙断成两截的玉簪,不免多看陈四一眼,心中暗忖,得找个时间好好问问李杉,玉簪毁坏的事情是不是陈四先前说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