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肉体凡胎。”不是她想浇他冷水,实在是……师父曾说过,能启动引魄阵的必不是凡人,她的功力不足以匹敌。
“你说过我有紫气。”他自信满满。
她再叹一声,直接把头塞进他胸口。
他失笑问:“怎么了?”
摇摇头,她恨不得直接把自己埋进去。“不想面对。”
“有这么严重吗?”
“比你我想的更严重一百倍。”
“所以要眼睁睁看着恶人行恶,颠倒天律?”
师父教过……不可以!但,不是不主持正义,而是有胆主持,就得有胆丢命啊!“我可以闭着眼睛,假装不知道吗?”
他大笑,也许是无知者无畏,也许是从小到大的皇子养成教育让他明白,畏惧改变不了任何事,所以再困难的状况,他从未失去信心。
“予菲……”
她想演偶像剧,想要捂着耳朵猛摇头,对着男主角大喊: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可是,耳朵刚捂,她的头就被他从胸口挖出来,四目相对,他笑得很耀眼,下一刻,他轻轻靠近她,封上她的唇,然后,千年单身女傻了……
原来亲吻是这种滋味,像咬破樱桃,满口的香、满嘴的甜,那甜味渗进心里面,把她的五腑六脏都搞得暖洋洋,那效果比灵泉更好,让她想要一亲再亲,二亲三亲,把难忘的滋味常留在心口间。
没听说勇气是被人亲出来的,可是他的亲吻真的让她内心生出无穷勇气,突然间觉得事情没有想像中那样可怕,突然觉得有他在、天便塌不下来。
环住他的腰,她倚着他,说:“如果我不幸阵亡,你要在墓碑上刻爱妻陆予菲。”他大笑,说:“不要你动手,我来就行。”
他来就行?这是玩笑吗?想像很美好、现实却很残忍,她禁不住对他泼冷水。“连我这个千年老妖都不敢说得这么笃定,你哪里来的自信?”
“与生倶来的。”
是啊,人家是天生的皇子,自信当然是基本配备。“你连鬼影都看不到。”
“听说道家中有一种法术叫做开天眼,天眼打开便什么都能看见了,你帮我开天眼,我去对付幕后黑手。”
“我帮你?”说完,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一笑一发不可收拾,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很好笑吗?”他不解。
“我曾经暗地对你动过手。”
“有吗?”他怎会无感?
“有,但是没用,然后我狂拉三天肚子,让我嚐尽恶有恶报的滋味。”
“为什么没用?”
“也许是你有紫气护身吧,你是我碰过的异类中的最异类。”
“你要不要再试试?也许这回就行了。”
予菲想翻白眼,他当道家法术是变魔术吗?一次不行,多练习个几回就没问题?
不过,为证明自己没说谎,她念咒引阴煞上他的身,这次她卯足力气,朝东西南北各方用力指上一通。“天清地灵,阴阳结精……急急如律令,!”
他看见一股黑雾在她指间聚拢,下一瞬它们朝自己射来,只不过到他身前两寸处,不知道碰到什么东西,竟朝予菲反弹回去。
她被黑雾一撞,整个人飞上天,欧阳曜发现情况不对,连忙施展轻功将她从半空中救下来,而那股黑雾在撞到屋梁时便四散开来。
靠在他怀里,予菲似笑非笑。“看清楚了?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你福泽深厚,我没办法在你身上动手。”
好苦啊,要是天底下都是他这种人,她的法术顶多能够用来……切豆腐。
“还有其他办法吗?”
“我再想想……”
在她还没想出办法之前,有人敲门,两人互视一眼,予菲飞快旋身,往内室躲去。
这里不是现代,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被传出去,她的名誉就会烂到无人可解。
见她躲好,欧阳曜才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是陈国公。“阿曜,祖父有事想对你说,可以进去吗?”
“祖父请进。”欧阳曜把陈国公迎进小厅里,给陈国公倒茶水。
陈国公定眼看着孙子,心里既激情又感动。
瞧!阿曜给他倒茶呢,过去只有他给阿曜倒茶的分,他家阿曜真的长大了,立下功劳,得到皇帝青睐,还继承了自己和儿子的本事,成为顶天立地的大将军。
这一切肯定是他祖母、他爹娘在天上庇佑,才教他迷途知返。
“我的好阿曜,过去都是祖父的错,祖父不会带孩子,把你给带歪了,幸好老天有…”说着说着,他再度老泪纵横。
看着泪眼婆娑的陈国公,欧阳曜无法与当年那个驰骋战场的大将军做联想。
“祖父,都过去了。”
“没错,都过去了。当年是祖父的错,你喜欢的明明是孙家姑娘,祖父非要让你娶阿妍,才会害你离家出走,吃尽苦头……”说到这里,眼睛一眨,眼泪又要掉下来,数年不见,陈国公的哭功见长。
“祖父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孙家姑娘和离了,她一和离,祖父马上到孙家,同他们说定,等阿曜回来,就迎娶孙姑娘为平妻,国公府必定会好好对待她。孙家已经点头,你三姑姑那边,我也同她说好,她家蔷儿想嫁进国公府可以,但一定要对孙姑娘好,不能吃醋。
“不是祖父自吹自擂,蔷儿是祖父看着长大的,可贤慧了,她进门后,后宅绝对不会有乱七八糟的事,你大可以放心。至于你带回来的陆姑娘……没事儿,这几天祖父东想西想,觉得只要你喜欢就好,也让她当个平妻吧。蔷儿心胸宽大,绝不会反对。”
一串话就帮他定下三门亲事,要是再同陈国公多谈几句,他肯定会满屋子娇妻美妾。
欧阳曜想笑,却发觉后脑杓热热的,不会是……恰恰好有两道灼热的目光在钻自己的后脑杓吧?
他突然感到庆幸,幸好予菲的法术不能用在自己身上。
“祖父,当时年幼无知,现在想想,我对孙姑娘其实没有那份心思,只是同伴们起哄,认为我娶不到孙姑娘,我才赌一口气,非要把人给娶回来。至于表妹,我对她无心更无意,要是她进门,祖父知道我性子倔,一个不合心意的女人……我怕我会把人家给虐死,到时结亲不成反结仇就不好了。最重要的是,这辈子我想效法祖父,一生只有祖母一个女人,要不是祖父执意如此,国公府后院怎会那么安静?”
“你说……效法?”陈国公没想到解决孙家和蔷儿的婚事会有多麻烦,只想到自己也有值得孙子效法的地方,一张老脸得意无比,整个人骄傲起来。
“是啊,孙儿身上流着您的血,虽然从小您就不赞成我征战沙场,可是孙儿崇拜您,一心想效法您,这才处处同您作对,故意把自己变成纨裤。直到在外面吃尽苦头,孙儿方才明白,您是心疼我才舍不得我走您的老路,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打从骨子里想要立下战功。祖父,对不起,孙儿没听您的话。”
“没关系,是祖父想岔了,你流着我的骨血,怎可能安安分分当个酸儒。”
欧阳曜一愣,当年把读书人捧得像山那般高,现在竟改口,他们全成了酸儒?
“所以就算逼迫孙儿低头,到最后孙儿必定也会变成祖父这样的人,我会成为将军,会效忠皇帝、忠于妻子,必会将一夫一妻的传统维护到底。”
他说得斩钉截铁,看得陈国公骄傲满面,他忘记自己是来说服孙儿娶三个老婆的,反而喜孜孜地地拍拍欧阳曜的肩膀,再拍拍自己的胸膛,道:“阿曜放心,孙家和你三姑姑那边有我去说,就算陆家姑娘满身缺点、就算她的身分远远配不上陈国公府,但阿曜喜欢,祖父便爱屋及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