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多少,上哪儿买?”先保住儿子的命再说。
她螓首一摇,“不多了,也买不到,这些时日相公一直在天水城养着,他命人四处找寻第二根千年雪参,可是除了神医无意间得到的那根外,再无其他。”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丧妻之痛痛彻心腑,想到即将面临的失子之殇,他不愿再承受了,那跟要他的命没两样。
“若要完全解毒,需要玉颜草、雪融花和赤焰蠍三种药材为主药,但神医手中只有玉颜草,另外两种打探不到,听说世上已绝迹,再也找不到一株。”这是她胡乱编的,真找得到才奇怪。
“找,去找,翻遍千山万水也要找到,我不会让我的儿子死!”柳向天目光声定,让下属立即张榜悬赏。
儿子、儿子,他眼中只有柳笑风,可有她的存在?妒意如泉涌的顾云烟一双眼睛快冒出火了,她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冲动,忍了这么多年还有什么不能忍的,她一定活得比小杂种长寿,他活不过她。
可是看到丈夫眼中的急切和不舍,她为自己的儿子感到不平,同样是亲生子,为什么会有差别待遇,她的乘风一点也不比长子差,凭什么他眼中只有那个女人的孩子。
她忍,忍得口中微带血腥味,还得温言小意的卖好,把她妒恨的面容收起来,假装她的关心不假。
“夫君,别急,先问问婆婆那里有没有,再看看宫里有无存货,若两处都没有,那真是回天乏术了……”她低头拭泪,情深意切得叫人无从挑剔。
“滚开,不用你在这虚情假意!”猫哭耗子假慈悲。
她眼中一抹怨慰一闪而过。“你怎么这么说,我也是大哥儿的娘,我对他的用心日月可鉴。”
“他娘在坟地里躺着,你要去陪她?”柳向天冷语如刃,对她没有半丝温情。
“你……”他想她死吗?
第九章 大喜之日装虚弱(2)
“爹,你来了……”一道气若游丝的声音如幼猫呜咽般响起,打断了顾云烟拙劣的做戏。
“小圆子,你醒了,身子还好吧!会不会难受,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爹。”这孩子他亏欠太多了。
小圆子?避到一旁的于香檀差点笑出声。
“爹,我长大了,能不能别喊我的乳名。”佯装刚清醒的柳笑风懊恼在心,他用眼角余光瞧见某个无良女子忍笑忍到双颊涨红。
“好好好……你怎么说怎么是,好好的休息,不要多思多想,你的身子爹一定会让它好起来,千万不要着急,以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才莫可奈何,如今……”谁敢阻拦他救儿子,他遇神杀神、遇鬼杀鬼,杀遍十方也在所不惜。
柳向天霸气十足,为了儿子不畏鬼神,全然展现为人父的气势,让顾云烟看了又爱又恨,想成为他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好个于香檀,你真是能言善道,我以往还真是小看你了,子虚乌有也能说出朵花来,让我不得不甘败下风,几乎相信你所言为真。”
连当事人都能糊弄,可见看戏人全然入戏。
“躺好,你是刚死过一回的人,要有点自知之明,别自扯后腿,要是你继母的人再闻进来一探究竟,你的父子情深就白演了,前功尽弃。”
于香檀把想跳起来找她算帐的柳笑风又压回床上,一溜烟溜到屏风后头,换下一身沉重的负累。
“我和我爹从不生分,不用演,他对我的看重出自对我娘的情深意重,这些年他一直没忘了她。”这也是他肯认他的原因之一,父亲心里也很苦,却无人能诉说。
“妻妾成群还和人生了儿子,这叫情深意重?”若是她,宁可不要这份情意,使君有妇,那就各自相忘。
于香檀的心中仍保持一夫一妻制的观念,来自现代灵魂的她始终无法接受三妻四妾,除非是不爱了,她可以把丈夫当成室友,同处一室,否则只能分开,破镜难圆。
“他也是迫于无奈,柳城是祖母的封地,他是祖母唯一的子嗣,为免落于外人手中,使祖母的封地成为别人的,他必须有自己的亲生子,而我……说句触楣头的话,当年,人人都说我活不过十五岁……”
他爹不想续弦,在众多的压力中仍想守着母亲一人,甚至想过放弃城主之位,做个平头百姓。
可是祖母一巴掌打醒他,要他以大局为重,柳氏宗亲多达万人,嫡系、旁支以及依附主家的柳家人,全都要靠他独撑全局,谁都可以一走了之,唯有他不行,柳城城主只能姓柳,因此他只好被迫娶妻。
只是在众多选择中并无顾家女儿,因为柳向天不愿再看到相似面容,勾起深藏心底的伤心事。
那时的他几乎是醉倒了才能入睡,心太痛,痛到无法安眠,因此才被有心人钻了空子,将他算计了一回。
寡廉鲜耻的顾云烟藉口要代为照顾出生不久便无母的可怜小外甥,众人想着她与已故的城主夫人是姊妹,所以毫无防备的放行,让她在城主府进出自如。
一日,柳向天又喝醉了,蒙胧间,他错看穿着自己妻子衣服的女子,思念太深,便当亡妻心疼他前来探视,他一把将人抱住,一夜缠绵,直到天明。
等到酒醒后想找寻爱妻芳踪,赫然发现躺在身边的女人竟是妻子的妹妹,她一丝不挂,全身青紫,看得出欢爱过的痕迹,眼中无泪、眼角含春的说他欺负了她,要他负责。
柳向天头痛欲裂,不肯为了此事再娶新妇,但是顾府二老爷,也就是顾云烟的父亲率着顾氏亲族前来讨公道,浩浩荡荡一群足有五百多人,逼着他给一个交代。
事已至此,没有人是傻子,他也知中了圈套,为了攀附他这个城主,藉此得到更多好处的顾氏族人早已不顾道义,他们要这门亲好提高身分,在外以城主府姻亲自居。
他们被顾二老爷煽动了,群情激奋,此时的顾二老爷再以二房家主姿态出面,一副宽宏大量的大度样,只要求让他女儿入门,其他可以不计较。
这一招以退为进他自以为耍得漂亮,无懈可击,犹自沾沾自喜计谋得逞,等着当城主大人的岳父。
可惜他高兴得太早了。
“爹他是娶了,但是只送过去十抬聘礼,和当年给娘的一百二十抬聘礼相差甚多,着实给顾府二房难堪,令他们颜面无光,而后的迎娶爹并未出面,由柳家一位族叔代为前往,连拜堂也是由族叔代劳……”
他爹全程未参与亲事,实在打脸,成亲当天他更去了顾府的长房那边,和他唯一认的岳父一醉方休。
三日未回门,积了一肚气不满的顾二老爷上门理论,他不能接受女婿目中无人的冷待,但柳向天冷冷回他一句——
你不是说只要入门就好,其他全然不计较吗?
自打嘴巴的顾二老爷哑口无言,像吃了黄连般苦不堪言,他当天说的是客套话而已,岂能当真,谁不想趁着嫁女儿出一回风头,收几十箱金银聘礼,抬高他在族中的地位。
谁知什么都没有,还落得众人奚落,说他卖女求荣,人家根本不稀罕他们父女,他是赔了女儿又丢脸。
至此一整年他都不太敢出门见人,面上无光的当缩头乌龟,直到柳乘风出世他才敢出府走动。
“你爹虽做得太狠了,不过也是他们活该!”
女子一生之中也就风光这一次,她的继婆婆是带着屈辱进门的。不过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她也得偿所愿,没什么好抱怨,路是自己选的,是好是坏都得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