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会拉着你。”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忽地用力握紧,几乎捏碎她的手骨。
“拉我去死吗?”痛让她眉头一颦。
“我不会死,你也不会死,有我在,我会护住你。”他说出近乎生死与共的誓言,以他们以往的恩怨情仇,这已经是很重的承诺。
“万一护不住呢?”他看来不太可靠。
柳笑风拉下她的头重重一吻,狠狠咬破她的唇。“那就由你来保护我,我不想让你当寡妇。”
“柳笑风,你是个混帐!”居然咬她。嘴唇发肿的于香檀忿然一瞪。
“我是,可惜你是混帐的嫡妻。”死后和他躺同一穴,同受宗祠香火,他牌位旁立的是妻柳于氏。
一想到他们连死都分不开,柳笑风看她的眼神更炽热。
于香檀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小人得志不长久,你多吃樱桃噎死吧!让你继母额手称庆。”
她一把抓起银盘上的樱桃,往他嘴里一塞。“谋杀亲……夫……”
他含糊不清的,嘴巴直动,一会儿一粒粒樱桃籽吐回银盘,看的于香檀咋舌,心里暗骂,真是高手。
第九章 大喜之日装虚弱(1)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送入洞房。”
“礼成。”
一声“礼成”一落下,屏气已久的于香檀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走得有点急促,想快点到喜房,偏偏前头的“老先生”像头垂垂老矣的老牛,脚步缓慢,动作迟缓,还边走边喘气,要人搀扶。
着实太压抑了,她是成亲,真不是参加丧礼吗?
隐约间,她似乎听见有人捂着口鼻轻泣,好像过了今日没明日,哀伤气息弥漫,全场没有一丝交谈声,安静得恍若谁高声就是不敬,让新人更加神伤。
谁家死了人吗?
还是准备挂白幡?
成亲是喜悦的事,欢天喜地,是谁搞得这么肃穆,连爆竹声都免了,鸦雀无声地看她跨火盆、摔瓦,在严肃的气氛中走向厅堂中央,礼官吸了吸鼻子哽咽地喊行礼。
她当初的决定果然没错,她还是适合当寡妇,那今日的拜堂就是未亡人上香,为亡夫守节,多符合气氛。
“柳……”
一进喜房,于香檀正想掀开盖头一喊,一只大手忽地捂住她的嘴,状似体力不支的跌向她,差点将她撞倒,但是另一只手始终扶着她的腰,让她踉跄几步却没摔倒。
“嘘!别说话,外头有人听壁脚。”
“听壁脚?”居然还有人干这种事。
“要不要做场好戏让人看?”看似脚下虚浮的柳笑风俯在他的少城主夫人耳边低语。
“你想让人看戏?”秋水般眸子轻轻一闪,那道教人忽略的狡光一闪而过,快如流星。
“有何不可。”他那双醺人欲醉的眼睛异常光亮,心里想着的是被翻红浪的洞房花烛夜,全然没听出她声音中的异状。
“好呀!我配合你。”想玩是吧!真把她当傻子看了,自食恶果可别怪她,她下手没分寸的。
“香檀娘子,我们……”该就寝了。装作极度虚弱的柳笑风正想伸手解开新娘子的盘扣,取下她重达十斤的凤冠,谁知忽地天旋地转,他被压在喜床上,一道幽香传入鼻息间,令人迷醉的玲珑娇躯伏在他身上。
多善解人意的新娘子,知道他“身子羸弱”,所以决定主动点,饿虎扑羊把他吃了。
好、很好,他太满意了,有妻如此,他一定会好好待她。
想得太美好的柳笑风两眼一闭,打算当个逆来顺受的好夫君,让他家娘子尽情蹂躏他,他绝无怨言。
但是……
“不好了、不好了,少城主晕过去了,暮夏、清秋快把雪参丸拿来,少城主快不行了!”
咦!他晕了?
这一招用得可真狠呀!
果然是好计谋,既能坐实他命不长久的传闻,又能避开被人窥视的新婚夜,一举两得。
他都不能不佩服她的急智,一眨眼之间一石二鸟,让他也跟着懵了,差点忘了他的体弱设定。
躺尸的柳笑风又好笑又好气,没法将这只小狐狸骗上手,他两眼一闭,装得煞有其事,牙根咬得死紧。
“小姐,雪参丸。”暮夏取来一粒雪白药丸,浓浓的参味扑鼻而来。
那的确是雪参丸,千年雪参提炼出的保命药丸,年迈体衰或天生病弱一吃定有疗效,能补元益气,补血顺肝,把只剩一口气的半死人给救回来,多几日生机好寻医问药。
它是救急药丸,一服见效。
不过对气血旺盛、身强体健的柳笑风而言,吃了不会如何,只是会心跳加快,满脸通红,全身充满一股热得要冲破任督二脉的气劲,亢奋地想爬起来打两套拳。
因为太补了,雪参丸的功效不下一大碗鹿血,但它是补元益气的,药性较为温和,没鹿血那般烈性,一颗下肚顶多丹田暖呼呼,气冲胸口造成急症发作的假象。
“快让少城主服下,他快没气了……”于香檀语气急迫,一副自己快当寡妇的惊慌样子。
叫相公!躺着装死人的柳笑风微睁一条眼缝,动动嘴皮子,无声的蠕动。
懂唇语的于香檀面上一热,狠狠的瞪他一眼,一手捂住他的嘴,又把他微睁的眼覆住,让他装得像一点。
捡起掉落在地的红盖头,掩着唇的清秋笑得很压抑,但她很识趣地收起笑意,装出一副忧心的神情,有意无意的站在床头边,挡住床铺内的小姐、姑爷,不让人看清楚他们在做什么。
“小姐,没法喂药,少城主的嘴闭得太紧,奴婢没办法将雪参丸让他服下。”唉,姑爷太辛苦了,大喜日子还要装死,真晦气,甚至连累她家小姐陪着受罪。
大丫头暮夏心里有点埋怨,城主府里的弯弯绕绕实在太多了,她家小姐最不耐烦应付这种明争暗斗。
护主的丫头十分忠心,只想着主子。
“找个东西把嘴撬开,药不吃不成,会没命的。”
于香檀往“死人”腰上一掐,然而柳笑风不吭气就是不吭气。
最毒妇人心,真想我死呀!双眼紧闭的柳笑风偷摸新娘一下,准确无误的捉住她的手,指腹在她手心轻撩。
“放手。”她小声的怒喝。
不放,谁叫你摆了我一道。
唇动,以口形示意。
他汗水淋漓、肢体交缠的一夜没了,整个人泡在她的狠心里,他千算计、万算计,算计得天衣无缝、完美无缺,谁知唯一的败笔落在她身上,她聪慧得叫人……恨呀!
这女人的反应太快了,快到他只有傻眼的分,原本只想捉弄捉弄她,没想到反而整到自己,自食恶果。
早知道他就不多事的提醒她门外有人听壁脚,不然此时他早就得手了,让她插翅也难一飞,只能做他名符其实的妻子。
哭笑不得的柳笑风真想死了算了,他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以为聪明的傻子,好好的新婚夜被自己搞砸了。
“是,小姐。”
暮夏正想着找什么来撬嘴,清秋眼一眨递来一根银匙,她愕然看了她一眼,不由失笑,果然是好姊妹,不用开口便能心意相通。
两丫头也调皮,被自家小姐宠出来的开朗性子,打从小姐订亲前两人就服侍在她身边,因此对这小夫妻的吵吵闹闹知之甚详,也曾为两人的不和感到忧心忡忡。
自从姑爷赖在小姐屋子拔毒后,小俩口昔日的恩怨似乎化解了,小姐虽然被姑爷的无赖行径惹得每每上火,几度想在他的药里下巴豆,可是看他解个毒那般痛苦,她一忍再忍,决定忍到毒清了再秋后算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