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死不死也算郑玉真运气好,一行人拉拉扯扯走到半路时,正好遇到从酒楼出来的于进福,她一见是自家表哥立刻冲向他嚎啕大哭,抱着他的大腿便不放手。
那时意气风发的于进福腰上别着钱袋子,一副富家老爷样,遇见梨花带雨、投怀送抱的美人儿,当下心花怒放的拥入怀中,替她还了银子收做外室养着。
可野心大的郑玉真哪甘愿屈身做外头的女人,当时的于进福尚未有子,她便千方百计的怀上孩子,利用母凭子贵入了于府为妾,还趾高气昂地嘲讽一直未有身孕的正妻是下不了蛋的母鸡,要她尽快滚出于府让位。
幸好闹得正凶时正室秋若娴怀孕了,逼正宫让位的戏码才消停了一阵子,直到郑玉真生下庶长女于香婕。
“二姊姊……”
“檀姐儿。”
“二小姐。”
“二妹妹?”
众人的表情各异,有的欢喜,有的眉头一拧,有的满脸怒色,却都噤声闭嘴看向来者。
“挺热闹的,这是怎么回事,有谁能告诉我一声?”
才一会儿功夫就乱成一团,箱笼胡乱堆放,无处下脚。
一群人当中带头的杨嬷嬷谄媚地走上前,笑得像一朵花似的,连忙福身行礼,在高门中待了二十几年的她颇有眼力,一眼就看出谁是真正当家主事的人,“老奴是柳城城主夫人跟前办差的,奉我家夫人之命前来贵府下聘,为我家大公子向于二小姐提亲。”
说亲下聘的人可要说清楚,以免有人冒名顶替,倒把正主儿的功劳落下了。
“下聘?”这是下聘吗?分明是抢亲。
于香檀往后堂一晚,气愤某人府里像土匪窝,都不知会一声便直接送上聘礼,态度傲慢、行事蛮横,看不起她一个商家女也就算了,下聘草率糟践人,一个个鼻孔朝天的军爷根本是给下马威,哪是走亲送礼。
“是呀,您和大公子的婚事早就定下了,我们夫人一直惦记着呢!这便赶紧打发人上门来,老奴也算是府里的体面人,特意讨了这差事给您贺喜来了。”她毕恭毕敬、礼数周全,没有一丝不敬。
“聘礼是给我的?”倒是大手笔,可见城主夫人的“良心”,她还真急迫。
“是是是,全是精心挑选过的,您瞧了肯定满意,老奴办事最细心了,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好吧,全搬到我院子里,空出几间屋子充当库房。”是她的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二妹妹!”于香婕尖叫,想要拦下聘礼。
“檀姐儿,你爹还在。”不满她吃独食的于进福沉下脸,他比任何人都更想独吞女儿的聘礼。
于香檀目光清冷的横过每一张贪婪的嘴脸。“没瞧见各位军爷吗?他们日后可是我的府兵。”
她一开口便力压渣爹、庶姊,震慑欲言又止的姨娘,同时也告诉眼高于顶的城主府侍她是他们未来的主子,识相点,她想整治他们易如反掌,不要给脸不要脸。
果然,她话一说完,站得像大老爷似的城主府众人脸色一变,动作敏捷的弯下腰搬起箱笼。
第八章 赠银至亲望平安(1)
“娘,这给你。”
接过女儿递到跟前的紫檀雕花匣子,秋若娴打匣子一看,险些吓得把手中的盒子抛了出去。
但是她还没傻得彻底,担心失手摔了赶紧往怀里搂着,一副土财主怕人打劫的样子,一脸惊慌。
“这……这太多了,娘有私房,你快拿回去,以后入了城主府还有花钱的地方。”她不敢收,想还给女儿,数额太大了,她收得心慌,担心女儿将自个的压箱底都给了她,手中无银。
“拿着拿着,也才五万两银票而已,你分着地方藏好,别被我爹搜括去,那可是你下半辈子的养老金。”柳笑风给了她不少,这会儿她是横着走的土豪。
娶个老婆容易吗?散尽千金也不见得能博佳人一笑,还被追问名下私产有多少,柳笑风至少得上缴一半身家。
被讹诈的人无奈一笑,还真清算历年所得,包括祖母送的、母亲的嫁妆、父亲私底下塞的,林林总总算下来,虽不敢说富可敌国,但起码是柳城十年的税收。
柳城的税收不用上缴朝廷,直接由身为长公主的柳老夫人收下,当年先帝宠爱她给了三座城池为封地,后来她自觉年事已高管不了,让皇上收回去两座,余下一座便由她的子孙世袭。
换言之,柳城是柳家的,由嫡系一代传一代,除非犯了逆谋大案,否则世代子孙便可一直住下去,是柳城的主人。
秋若娴一听有五万两,脸都吓白了。“什么才五万两,你想把娘吓死呀!我这辈子都没看过这么多银子。”
她说的也不夸张,边城人少,生意不是很好做,又不时有蛮子犯境,来往的商客不多,因此于进福最赚钱的那几年也不过年入万两,他自个要花用,还要给小妾庶子女买首饰衣服、胭脂水粉,因此交到妻子手中的嚼用不到两千两。
要维持一个府邸的开支根本不太够用,人人张口要银子外,另有人情往来,她还得用私房银子贴补。
天仙胭脂坊便是她来钱的小金库,女儿接手前她一年能收两、三千两银子,换人来管后是翻倍的赚钱。
要不是丈夫要钱要得凶,她都能攒下好几万两银,给女儿办嫁妆、给儿子娶媳妇绰绰有余。
“娘,你几时养成的小家子气,我们胭脂铺子一年就赚这个数,女儿一直不告诉你是怕你说漏了嘴让那边知道,他们又要撒泼使劲跟你要银子。”包子娘性子弱,禁不起人家一再的哭穷,她一心软就给银子了,所以自己才控制着给包子娘的钱,省得渣爹姨娘一低声下气她就漏财。
“什么,这么有赚头?”秋若娴真吓到了,银票顿时收得顺手,没先前的惊慌,铺子赚钱了,她不用为女儿发愁。
“你也不瞧瞧女儿这些年捣鼓多少别人见都没见过的胭脂水粉,那都是独一份,别处没得买,我把价钱调高好几倍都有人买,一上架就被扫货……呃,抢购一空,你说能不赚钱吗?”若非林芷娘太烧银子,三不五时来借三、五百两的,她都能成为天水城第一富婆了。
“唉!这倒是。”女儿能干她欣慰,就是这性子太冷僻了,到了夫家怕和公婆处不来。
“而且双樱家的武馆一成立镖队,每回她跟着护送,我便托她把北边我收的皮毛、药材等货物送到南边卖掉,再从南方进些盐、布料、蔬果卖到北边,这一来一往的南北货交易,我可是赚得荷包都满了。”南货北卖,北货南销,赚取差价,获利极丰。
“真的?”她惊讶得睁大眼。
“哇!二姊姊真厉害。”一旁的于润渝满眼崇拜,高兴得阖不拢嘴,有个能为他遮风档雨的姊姊真是太好命了。
看着长得比她高的弟弟,于香檀有着“吾家有弟初长成”的骄傲,这些年她让他读书,又进武馆习武,用意是培养他成为文武双全的伟岸男子,日后能照顾自己,也能护住母亲,毕竟于府的家业要由他继承。
“二姊没忘了你一份,也给你。”
她一说完,笑着的暮夏捧了个漆红的梨木匣子到自家少爷面前。
“我也有?”他喜得露出八颗白牙。
“里面是三万两银票,一千两银票十张,五百两、一百两的也有,还有五十两面额的,出门时身上带一两张,以备不时之需。”他长大了,也该懂得支配自己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