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好、人品佳、相貌堂堂,又是柳城少城主,钱财方面更是多得不在话下,若能得此乘龙快婿,她还用得着把小小的于家放在眼里吗?早就提脚踹开。
她早忘了自己曾被柳笑风踢出门的事,一心想攀上这高枝,因此逮着机会就对寄居在此的柳笑风示好,偏偏嫡妹跟他身边的下人防贼似的,今日她一见嫡妹离府,马上涂脂抹粉,换上最艳的衣裙,发上插满形形色色的簪子、银钗,她认为好看的全插上了,还往大厨房走了一趟,看灶上炖了什么便自行取走。
“站住。”
看到于大小姐出现,隐身暗处的战五倏地现身。
“啊!你……你是谁,怎么在二妹妹院子……”猛地一惊的于香婕瞪大眼,随即又使坏想往嫡妹身上泼脏水,污蔑她偷人。
“于大小姐,我家公子正在休息,请你离开。”不讲情面的战五冷言相向,不肯放行。
“我煮了参芷红枣炖乳鸽,想让柳哥哥尝尝,你看这鸽子汤正热着,得赶快给柳哥哥补补身……”她做势要从战五身侧穿过,无视他的阻拦。
“不用。”战五又上前一拦。
见到一尊门神似的大男人挡在面前,对自个容貌极有自信的于香婕十分不满,但她表面上仍装出羞怯贤淑的样子,“通融一下嘛!这位大哥,这盅乳鸽我炖了好久,都入味了,汤汁鲜美肉嫩滑,柳哥哥一尝味道肯定停不了口。”
“我家公子挑食。”意指主子不食鸽子汤。
“试试又如何,我又没下毒……”喝口汤又怎样,她想喝都喝不到,闻着发馋。
参芷红枣炖乳鸽是于香檀一大清早命人炖的,给她娘补血用的,虽然于夫人年岁不大,但早年生孩子还是伤了身子,她特意让林芷娘开了食补单子,每隔三日炖气血通畅。
“下毒?”一听到这敏感的两个字,战五立即抽剑一指。
“啊!你——你要干什么?”被剑抵颈项,脸色一白的于香婕惊得差点拿不稳手中的汤盅,她觉得离死不远,两腿打颤。
“你在汤里下毒?”哪来的天胆。
主子体内的毒尚未清完,他们当下属的看他除毒所受的苦也十分难过,恨不得以身相替,替他受苦。
可这女人心怀不轨,居然又想来加害,她当他们战字辈的护卫全死了不成,由着她添料下药。
“没……没毒,我从厨房拿来的……”她唇瓣抖了一下,两眼直盯着亮晃晃的长剑。
“没毒?”战五怀疑的问了一遍。
“真没毒,我喝一口给你看。”盖子一掀,她真喝了一口,还当战五的面吃下一块鸽子肉。
“看来真的没毒。”他太大惊小怪、草木皆兵了。
看他把剑移开,收入剑鞘,于香婕松了一口气,又回到先前的矫揉造作。“我炖得软烂好入口,筷子一拨就骨肉分离,舌尖一抿肉就化开了,汤汁很甜……”
“你不是说从厨房拿出来的?”他记得她说过。
她一嘻,嘴角笑得一抽一抽。“不就在厨房吗?不然要在哪里炖汤,你在院子架炉子烧不成?”
说完,她又要向屋子走去,战五再一次拦阻。
“还是不行。”
看他左阻右挡,原本脾气就不是很好的于香婕忍不住露出本性。“为什么不行,又没下毒,我用了一上午炖汤的心意只有柳哥哥能体会,你只是下人,别在这狐假虎威。”
战五面色冷肃。“我家公子有洁癖。”
下人?他官居六品,是虎威校尉,一个市井庶女也敢瞧不起他,太过狂妄了,战五在心里讽笑,对她的客气悉数收回。
“嗄?”什么意思?
“你喝过了公子不会碰。”战五眼中一闪讥诮。
于香婕一听,脸都黑了一半,几乎要将手中的汤盅往地上砸去。“你为什么不早说!”
“早说晚说都一样。”主子不用来路不明的饭食。
“你……你……”他居然耍弄她,让她白白浪费时间和他耗。“不喝也能聊聊天,我们天水城有不少好玩的地方,开春的融冰像打雷似的——轰隆隆的很好看。”
不知不觉中,柳笑风已在于府待了快四个月,从秋末到初冬,又说冰天雪地便赖着不走,在别人家度过一个没有年味的年节,转眼上元节过了,如今已是二月二,龙抬头。
因为他长期滞留不走,把于香婕萌发的芳心挠得心痒难耐,由痴生臆,臆生妄想,认为她是于府长女,这门贵亲应该是她的,当初说媒的肯定找错人,长姊未说亲哪有妹妹先订亲的道理。
不知天高地厚的于香婕把柳笑风当囊中物看待,不止一次想利用美色将人勾搭到手,可是她用尽心机仍不得其门而入,懊恼地把于香檀给怨上了,怪她阻拦自己的好姻缘。
只是她若晓得嫡妹百般辛苦地推掉她求之不得的婚事,不知会做何感受,怕是会直接恨上。
“不用。”主子有他的未婚妻陪,她算哪根葱、哪根蒜,也敢厚着脸皮缠上来。
又一句不用,她真的忍不了,一开口就火气十足。“你是柳哥哥吗?凭什么替他回绝,来者是客,我尽地主之谊招待他有什么不对,你一个奴才竟敢代主子做主,你的心有多大,不怕掉脑袋?”
“不劳费心。”同是于家女儿,差别竟如此之大。
“你给我让开,我要过去,这里是我家,我才是主人,你有什么资格不让我在自己家走动,你是土匪还是流寇,撒泼到我家后院,你要再不让路我就大声喊人了!”她想做的事没人挡得住。
“……”泼妇。其他没露面的战字辈十分同情战五,撒拨耍赖的女人最难缠,他们宁可面对一百个杀手,也不愿和有理三扁担、无理三扁担的悍妇对上,女悍如虎,咆哮百万雄兵。
“来人呀!有贼,快来捉贼,他有刀,要杀人……呃!唔、唔……”她为什么发不出声音。
战五身形如风,往于香婕咽喉处轻轻一点,她顿时哑了,惊慌不己的无声啊啊啊,不过没人知道她在说什么,嘴巴开开阖阖呜呜啊啊。
“发生什么事?”他好像听见女子的喊叫声。
正在研究兵书的柳笑风从屋里走出,早春的风还有些寒意,他披着紫貂大氅,显得贵气清俊。
看傻眼的于香婕眼露迷恋,不由自主地往前一走,忘了不能说话的事,笑着摆弄姿势但是……
“公子,少夫人曾吩咐过,除了她院子里的人,其余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他依令行事。
“既然如此,她是怎么回事?”太脏了,口水都流下来了,没听说于府有傻子。
“属下拦过她,但她非要进来,还说她才是主人,属下是奴才,属下没法子拦。”她的确是主人,他再蛮横也不能喧宾夺主。
“奴才?”柳笑风勾着唇,笑得极冷。“这个奴才七品县令见了都要行礼巴结,本公子的奴才可不是你一个不入流的庶女能轻慢,他领的是官俸,身有官职。”
啊……啊……啊……我不知道呀!我没对他不敬,只是当柳哥哥你的下人……
说不出话的于香婕啊啊不停,一双手比来又划去,还想拉柳笑风的手告状,让他为她做主。
但是她还没碰到人,紫色大氅一晃,颀长的身影已在几步之外,她心急地又想追上去。
“于大小姐请留步。”没看见主子眼中的厌恶吗?她是哪来的勇气敢一再的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