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寡妇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背影,莞尔道:“有戏!”
是他?她都快忘记了……
不过在看见殷祺那刻,星星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觉得郑远山的玉佩眼熟,她曾经当过一块一模一样的呀,所以他和郑远山有关系?他其实是来找郑远山的?
殷祺见到星星,满脸激动地握住她的肩膀。“我终于找到你,太好了!”
是找她的?星星皱眉,不理解他的开心,她又不是银子。
“那天之后我出京了,年后回来,天天跑到大街上寻人,可你不去卖艺了对吗?幸好我在锦绣画坊看见你的画,才问到这里,皇天不负苦心人呐。”
他高兴不已,本认为她就是个卖艺人,可能长相好一点、表演抢眼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不知道为何,离京后,总不时想起她的画、她的舞姿、她的笑脸,他不理解,自己见识过的女人,没有上千也有数百,为什么独独对她印象深刻。
是因为那天“暗示”过后,她非但没有卑躬屈膝、巴结讨好,反而拿他当瘟疫看待、逃得飞快?尤其值得她把玉佩送到当铺换得五百两之后,他连话都不会说了。
他的玉佩欸!
五百两?她敢收他都不敢给,她就这么急着和他切断所有关系?
这个想法让他心痒难耐,迫切想要再见她一面。
“所以呢?”他的激动热烈让她有想捧上一碗闭门羹的感觉。
“看在我这么辛苦找你分上,是不是该先请我进去喝杯茶?”
“庙小容不下大菩萨,有事,咱们在外说就得了。”
又拒绝?他明明长得风度翩翩、英俊潇洒、贵气逼人,为啥她和别的女人反应不一样?
他拧了眉。“你不喜欢我?”
喜欢?这个定义下得太重了吧。“我们只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星星面有难色。
也对,殷祺同意。“没关系,以后会经常见面,你会喜欢上我的。”
又是喜欢?星星一头雾水,这是正常人之间的对话吗?是古代人的爱情发展得特别快,还是他的脑袋异于常人。“可以先说说,公子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吗?”
“三月初七,我兄长生辰,想请你表演。”
“这个……恐怕有困难。”
她有权贵恐惧症,对身分阶级相差太远的人,她习惯敬而远之。
“为什么?”
皱起眉毛,她总不能回答,有钱人变态多,尊贵人的变态机率高达九成五,她不想把小命让人给变态了去。
见她恍神,殷祺握住她的肩膀摇两下,企图把她的魂魄给摇回来。
“听我说,这趟表演对你有利无弊,以你的本事,肯定能够征服在场的所有观众,你可以趁这个机会打响名声,说不定往后就不必在大街上抛头露面,光卖画作就行。”
她本来就已经没继续在街头表演,这说法吸引不了她。
“你信我——”
一只粗壮手臂将他搭在星星肩膀的手给甩了去。“大胆!”
殷祺抬眉……啥?表情一滞,片刻回不了神。
“师……呃,郑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殷祺恣意飞扬的口气瞬间带上两分恭谨。
“回王爷的话,我住在此处。”他皮笑肉不笑,脸色难看得紧。
王爷?郑大人?她招谁惹谁啊,怎么一个平头百姓会遇上这群大咖?
“住这里?”殷祺下意识朝里面探了两眼,不会吧,他干么纡尊降贵,住这种小房子里?
“王爷要不要进来坐坐?”
郑远山的口气平稳,不见丝毫情绪,但殷祺两条腿微颤。
谁敢?从小就是在他的威胁下长大的,他是半个师父啊,还是个严格到让小儿夜啼的师父,眼下师父摆明了“本人地盘,擅闻者死”……好吧,他承认自己没种。
所以星星已经纳入师父名下了吗?强烈失望袭上,他看星星的眼神中带上几分淡淡哀愁。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别的事要忙,郑大人有空时再共饮一杯。”
“多谢王爷相邀,我送王爷出门。”他每个字都恭谨得听不出问题,只是他的表情、态度,还有那要笑不笑的木头脸都很吓人。
说完,不管对方拒绝或接受,郑远山送殷祺走上一段。
星星没进屋,静静看着两人背影,不知郑远山对人家说了什么,只见殷祺的背越来越恂偻,英挺的少年郎瞬间矮上一大截。
然后……说完了?殷祺飞也似的跳上马背,扯动缰绳临去前还下意识地拍拍自己的胸口。
她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郑远山,无数问号在心中冒泡。
他是王爷,那郑远山呢?
一模一样的玉佩意谓着什么?另一个王爷?身分高贵的他,京城里怎么可能没有住处,为什么要避居乡野,又为什么会找上她家门?
郑远山走到她跟前,发现她严肃的表情,他猜,她知道些什么了,将她的散发顺到耳后,他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口,心潮澎湃、起伏不定,片刻后道:“我们谈谈。”
“好。”星星反手将门关上,往村后的稻田走去,脑袋无比混乱,抓不到半点头绪。
她很清楚,自己天性宅女,这种性格不适合与人周旋,不适合耍心机,她必须活得简简单单轻轻松松,画画、吃饭、睡觉,平顺地完成人生这三件事。
这样的人想保平安,就不能和权贵混在一起,就算自带穿越者光芒,总是会碰到不平凡人物,也必须珍爱生命、远离明星。
所以殷祺的邀约,她想也不想的谢谢再联络,所以为大人物作画,她半句话都不肯多说,刻意装聋作哑,但是王爷……她再蠢也晓得王爷在古代环境中代表什么样的阶级地位。
而眼前这位大人,竟能让高高在上的王爷立马变得客气小心、无比谨慎,他的等级可想而知。
如果他很厉害,如果他无所不能,那么她有什么资格条件和他抢小孩?
发觉众韩与他形成联盟,小心眼的她已经满腹酸涩,现在又发觉自己这么渺小,渺小到只有任人宰割的分,酸涩?不,是疼痛了,心胃肠肺肾,通通疼得想大叫。
大鲨鱼对上小虾米、大权贵对上小庶民,岂是委屈二字书得?
他们一路走到后山,山不高,但密林丛生,平常村中百姓会上山来采点木耳蕈类,拔点野果野菜,运气好的话还能逮到些许野味。
他停下脚步,这时她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牵上自己的手,仰头对上他的脸,她退后一步,企图躲掉他身上的气味,她不能让自己陷入陶醉危机。
“刚刚那个男人是谁?”
“他叫殷祺,皇上的同母弟弟,排行第五,被封为平王。”
“你又是谁?”
他轻蹙双眉。“郑远山,陵州同知,官员三年一任,此番回京是为了述职。”
“你为什么会有和平王一模一样的玉佩?”她指指他腰间。
“我与他是师兄弟,玉佩是拜师时师父给的见面礼。你怎知道他也有?”
“他给我一块,我当了。”
居然是星星?事情兜起来了。
日昇当铺是他开的铺子,因常年不在京城,担心师兄弟有急用,曾经交代汪掌柜以玉佩为信,可以取走铺中所有现银。
殷褀那像伙不像话,竟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出去,本想臭骂他一顿,可是殷褀知道对方把玉佩给当了,一张脸如丧考妣,让他没把话骂出口。
没想到,让他如丧考妣的人竟然是星星?
郑远山失笑。“你知不知道那块玉佩代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