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无选择?她竟让自己落入别无选择的境地,多悲哀……
点点头,她道:“那么我去庙里,为袁家祈福吧。”
“月娘一进门,你就进庙祈福,你让外人怎么看待月娘。”
听値了,重点不是她进庙祈福,而是外人如何看待月娘?这便是传说中的一碗水端平?
寒意从脚底窜上,她慢慢地看着裴哥哥,心如刀割,原来必要的时候,男人可以这么残忍。
他从怀里掏出万两银票。“收下吧,娘说了,这些年家里的吃家用度都是你拿出来的。”
折算……银货两讫,从此他再不欠她?
她把银票往前推,道:“不必,就当我偿还当年的救命之恩。”
他看她一眼,没有接手银票,转身离去。
这意思是他不欠她、负她,一张银票买断过往,从此他是丈夫、是她的天,只有她听话的分,没有他将就的理?
错了,她以为情分是再多钱都买不断的东西,原来是可以买断的。
就着烛火,静静看着桌上的银票和新衣,瞳瞳倔强地抹去眼泪,她转头看着屋里的桌床绮柜,突然觉得,这个地方好陌生……
她用万两银票,为裴哥哥和程月娘办了场盛大婚礼,所有人都称谈她贤慧,天晓得,她不愿意担负这样的名声。
婚礼那天,宫里来了赏踢。
瞧她做人多么失败,连后宫娘娘都要藉由赏赐告诫她这个主母,厚待程月娘。
婆婆在笑,程月娘的温柔收服了她。
慎儿在笑,牵着雪儿的手不放。
裴哥哥在笑,喜得佳人,幸福连连。
所有人都快乐得不得了,太多的快乐挤压了她的忧愁,所以她冷眼看着他们的笑,就也跟着笑,灿烂地笑着,她用笑容一点一点刨断与他们的情分,切割她曾经的努力,并且深深地埋葬自己的爱恸。
她会好起来的,她这样告诉自己,就算复原的过程很痛,她也能够熬下去。
婚礼过后,她把中饋交到林管事手中,关上门,自禁屋中。
她日夜都在抄经,但下人的耳语让她知道,婆婆和新媳妇比母女更亲,也知道慎儿和雪儿感情深厚,日日玩在一起。
鸠占鹊巢,她一手建立的家,有了新主人。
她不允许自己伤心,她骄傲、她固执,她要强大地将自己与袁家人剥离。
“你这是何苦?”婆婆问。
她更想问:是谁说了,把儿子和媳妇摆在一块儿,她选择媳妇?
不过也没错,她的确选择媳妇,只是……选择了新媳妇。
慎儿每天下学都来问安,但她很清楚,自己的笑隔了一层膜,他们的心越离越远。
终有一天啊,终有一天她会成为袁家的陌生人,她知道的……
时序拉回到现在。
屋里一阵乒乓声,程月娘在门外,忧心仲仲地垂着泪,程雪儿握住她的手,无声安慰。
慎之小小的脸上看不出心情。
他想娘了,很想很想,但是……大人的世界很难懂,他论不出谁对谁错。
“很好,我把瞳瞳交给你,你竟是这样待她?”甯语尘气结。
“对不起。”袁斐垂头,脸上身上到处布满青紫。
一阵静默,三个男人相对无语。
苏蒙却在这时想起瞳瞳说过的话。
我曾以为喜欢谁,就应该拼命对谁好,不甘一切、不在乎付出是否能得到回报。
冷眼看着袁裴的将军府,京城寸士寸金,不管是衣食住行都比旁的地方昂贵,在这样的情况下,瞳瞳还是把将军府给撑起来了。
她守着婆婆和丈夫幼子,期盼丈夫回归,没想到人回来,却也带回另一个女人,她没有反抗权利,只能被迫接受。
难怪她要放下努力经营的一切,难怪她要逃。
“数年守候换得如此回报,真令人心伤。”苏蒙幽幽地说道,他心疼瞳瞳。
“我以为瞳瞳可以接纳月娘。”
“凭什么她可以?因为你的月娘温柔贤淑、善良体贴?因为你认为她不会与与瞳瞳争位?袁斐,你把事情想得太理所当然。没有女人愿意和别人共享丈夫,除非她根本不在乎你,这样做,对瞳瞳不公平,对程月娘也不公平。”甯语尘沉重道。
苏蒙接道,“想想你离开时,家里是什么光景?瞳瞳オ十四岁,尚未及笄,语尘被流放,她连伤心都未收拾妥当,就要接手你留下来的责任。
“生病的婆婆,年幼的稚子,和一幢颳风下雨就要漏水的破房子,为了挣钱,她抛头露面,你知不知道她曾经被纨绔调戏?她吓坏了,回到家还得装作无事。
“她就是个孩子,身边还得带个孩子,她不得不逼迫自己早熟懂事,她日夜盼着你回来,当她的顶天梁柱,可你做了什么?
“她嫉妒?她狭隘?她无容人之心?她不愿意把日子往好里过……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拿把刀往她心窝子捅!”
苏蒙的话,一句句剜着袁裴和甯语尘的心。
这些话,瞳瞳半句都没有对他们说过,她总是张着双明媚大眼,总是乔装坚强,小小的她从没在旁人眼前脆弱。
心都疼了,因为瞳瞳。
“你怎会知道这些?”袁裴问。
“因为她被人阪子绑走,因为我从人牙子手中将她买下,她长得一副好模样,若不是我买下她,你认为她会被卖到哪里?”苏蒙迎上他的目光,毫不心虚的逼问。
“瞳瞳在哪?我去接她回来。”有瞳瞳下落,袁裴心急。
“然后呢?再让她受一次委屈,无数冤枉,再让她伤心一辈子?不必了,当初如果你告诉我,你不喜欢瞳瞳了,我必不会将她托付与你,是我的错。”甯语尘语重心长道。
“语尘,对不起……”他对好友饱含歉意。“这次我保证,接她回来之后,我会尽力弥补她、尽力待她好。”
他真心认错,真心想要挽回,他是喜欢瞳瞳的,那是自己从小就疼着、哄着的小丫头,
有人想伤害她,他也不许。
“不必了,她要的感情你给不起,你给得起的,她不稀罕。”甯语尘摇头。
“你的意思是……”
苏蒙接话,“意思是你给不起的,我来给,从此以后,我才是语尘托付之人。”
“阿蒙,你和瞳瞳……”
“我们是缘分天定,谁晓得人贩子会千里迢迢把她送到岭南,谁晓得我们会在千里之外相遇?我买下她,我们朝夕相处,我认为她值得我付出所有,既然你给不了她爱情,那么放弃吧。”
“你要我放弃?”
阿蒙不介意瞳瞳成过亲?不在意名声?过去就算了,现在他是皇帝亲封的毅勇伯,又深受皇帝所喜,日后升官晋爵是必然的事情,他愿意娶一个再嫁妇?
“是,和离吧,当初赐婚是你去向皇上求来的,皇上那里由你处理。”
等这些琐碎的麻烦事解决,他将再次迎娶瞳瞳入门。
至于名声?那是男人给的,只要得丈夫看重,只要丈夫前途无量,所有人面对她时都低头。
想起瞳瞳,苏蒙俊美的脸庞充满幸福光晕,他终于重新有了家,那个家里有个深爱的女子,夜夜掌灯等着他,这样的日子是他渴求,渴盼的。
“语尘,你也同意?”袁裴问。
“谁能给瞳瞳幸福,我便同意谁。”甯语尘回答,妹妹的快乐是他唯一的。
看着两个昔日好友,袁裴突然有被排挤在外的落寞感觉。
第十章 入京沦为妾(1)
送走苏蒙和哥哥那日,天空下起蒙蒙细雨,瞳瞳以为自己早已经习惯分离,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