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应欢欢永远都是温子然新船的第一个乘客,不过因为她不想太过高调,所以有兴趣的船才去坐一坐,已经坐过的船型,或者只是温子然画的船样,由别的师傅打造的船,她就尽量不出现了。
温重光则是半退隐状态,现在温子然的声望已经超出他太多,不需要他再扛着温家造船厂的招牌,如今他天天在家含饴弄孙,时不时还得与应家夫妻抢孙子玩,
日子过得不亦乐乎。
最令人惊讶的是三皇子李蕴……如今应该称他为太子了。
原来李吉被夺了权后,心有不甘,居然私募军队,被皇帝发现,一怒之下便废了他的太子之位,由李蕴继任,经过这次事件,皇帝觉得自己老了、禁不起折腾了,准备过了明年就禅让,将帝位传给李蕴。
也就是如此,李蕴已然开始布局他的班底,倾向李吉的官员自然要换掉,全换上了自己的人马,当年那些嫉妒贤才的文官,包含一再阻挡温家人科举的那些人也全都以滥用权力之名或入狱或流放。
如今因为海军的雄起,温子然在工部可说是呼风唤雨,却又不必受官僚系统的箝制,可说是做官做得最爽的人了。
另外,应仁蔚也擢升为工部侍郎,成为工部的第二把交椅,连他应仁蔚自己都想不到,他当年不过是随便说说,要在五年内升为工部侍郎,居然靠着女婿的关系实现了。
温子然人生至此,可说是到达顶峰了,可是最令他遗憾的,就是造船宗师系统迟迟无法升到最后的第六阶段,即使人人都认为他是造船宗师了,他仍然觉得少了什么东西。
直到某一天,当他造出了一艘他自己非常满意的船的时候,脑海里的造船宗师系统突然动了,但并非升到了第六阶段,而是整个崩溃瓦解,成了一个个记忆片段,在他的脑海里一幕幕显现。
他看到了第一代的温家祖先如何从一个普通的木工转为造船学徒,慢慢成为一个工匠,然后传给他的后代,一代代的突破各种困难,发明各种新技艺,世代交传,一步一步将温家造船厂经营到如今的地位。
看着这些片段,温子然顿时恍然大悟。
就是这个!
这几年来,他用他的才能与天分达到了其他人要花数十年,甚至永远达不到的成绩,可是他总觉得自己像个无根浮萍,因为这些知识全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并非真正属于他的东西,如今造船系统的崩溃,让他终于知道自己最缺的,就是对祖宗的感恩及认识。
只有知道先人过去是多么艰辛,懂得慎终追远,才会更珍惜如今自己所拥有的,也才能不断砥砺自己一直精进,不能为了眼前的一点点成绩就自满、懈怠,而是要加倍努力,把祖先留下来的产业守住、发扬光大。
如今这个系统已经完全内化成自己身体里的东西,不再像以前一样会升级,会变化,但他心中的充实感却是前所未有的。
他突然有个想法,那如作梦一般的重生,是否就是祖先们施了法,给了他的人生再一次的机会,让温家的产业不至于断绝?
想到这里,他不禁冒了一身冷汗,看来他的两个孩子一定有一个要继承家业,否则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呢?
温子然连忙由造船厂赶回家中,先找到大儿子温平波,温平波正在书房里埋头苦读,那专注的模样看得温子然傻眼。
“平……平波,你这么用功读书做什么?”温子然话声颤抖,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温平波的目光没有从书本移开,只是口中认真地回道:“爹,我在读书啊!看看那些当官的穿着官服多么威风,我以后也要去考科举,当大官!”
温子然俊脸抽搐,彷佛在大儿子身上看到自己以前的影子,看来要大儿子继承家业是不可能了……
大儿子对造船没兴趣,不代表二十儿子也没兴趣啊!
温子然当下放弃了劝说大儿子,直奔向二儿子温平浪的房间。然而还没走到,就在一旁的院子看到才刚满三岁的温平浪,小短脚蹲着马步,小短手有模有样的出拳收拳。
他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连忙靠过去问道:“平浪,你你你……你又这么认真打拳做什么?”
温平浪张大了那双与母亲应欢欢极为相似的大眼,昂起小脑袋奶声奶气地道:“爹,我在练武啊!那个大将军多威武啊,听说要练……练武考武举才能当大将军,我要当大将军!”
温子然听得脸都黑了,不由苦恼地抓起了自己的头发,烦躁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一个儿子要考文举,另一个要考武举,谁来接下温家家业?
怎么他们一家子都这么想当官啊?“他又怎么了?”
不远处的温重光看着儿子一副受了极大剌激的样子,纳闷地问着在一旁暍茶看戏的媳妇。
应欢欢啜了一口茶,笑道:“别理他,温家的人都要经过这个阶段。”
“什么阶段?”温重光一呆。
“相公他正在烦恼,平波尚文,平浪尚武,没有一个人想接下家业,应该怎么办才好呢……”应欢欢有些促狭地看着自己的公公。
她早就听清了温子然与温平浪的对话,再想想两个儿子的志向,随便一想也知道丈夫在烦恼什么。
温重光闻言哭笑不得,这个阶段他的确也经历过,但没有温子然这么夸张就是了。不过提到家业,身为温家长辈的他也不得不紧张起来。
“媳妇啊,子然担心的也有道理,你可要好好的劝劝平波和平浪……”他认真地说。
“儿孙自有儿孙福,爹您就别烦恼了。”应欢欢笑吟吟的不当一回事,甚至犹有余裕的拍拍自己尚平坦的小肚子。“再说了,这里还有一个呢,三个孩子总有一个想接家业吧?”
“那就好那就好……”温重光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但下一瞬他就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望向了应欢欢。“媳媳媳媳媳妇儿,你说什么?”
听到自家公公连话都说不好,应欢欢大笑。“我说我又怀上了!今日刚满三个月呢!”
这个剌激太大了,温重光只觉得脑袋一阵晕眩,不过他撑住了,快步走向兀自抓着头发踱步、困扰不已的温子然。
“儿子儿子,你快冷静下来听我说,我时间不多了……”温重光语焉不详地道。
“什么?”温子然吓得跳起来。“爹你不要吓我!”
“不是我要吓你,是你媳妇要吓我,所以我说完这段话就要晕倒了。”温重光还看好了角度,确定儿子能稳稳的接好自己后,才抓着他的肩膀慎重说道:“你媳妇儿有喜了!知道吗?又有喜了!三个孙子总有一个能接家业的,你就别再烦恼了,先替欢欢请个大夫安胎,还有记得接住我啊……”
说完,温重光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而不出应欢欢所料,即使是第三个孩子了,温子然依旧兴奋得不能自已,跟着父亲一起晕,父子俩各倒各的,谁也没能接住谁。
幸好应欢欢早有准备,在父子俩交谈的前一刻就找来家丁在旁候着,这下一个接一个准,都在落地前安全救援。
“抬进去吧,等会儿就醒了。”应欢欢好整以暇命令家丁将温家父子抬了进去,嘴里甚至还在嗑着瓜子。
这时,温平波、温平浪两个小不点跑了过来。
“娘,爹和爷爷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