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严刑拷打吃苦头(2)
明太医来问诊离开后,忘忧园的主屋内传来断断续续压抑的哭声。
小舒一边替她家主子上药一边掉泪,什么叫皮开肉绽她是第一次亲眼见识到,何况她家主子的皮肤这么白皙柔嫩,平日不小心撞一下那乌青就触目惊心,如今被打了几鞭子,雪白的肌肤被撕裂开几道伤口,当真是惨不忍睹,让她根本不敢细看。
上了药,像是要掉她半条命,庆幸主子如今是昏迷的,不然得吃多少药才能止住那疼痛?
庆幸宫里的太医随身携带着宫中上等的伤药,听说有快速止血并让伤口癒合的效果,应该可以让主子少些折磨。
主屋的房门被轻轻地推开,小舒转头看了来人一眼,见是华月,忙把帘子给放下,起身走到门边,小小声地问:“华大人有事?”
华月看了主屋桌上的那碗汤盅一眼,“爷让我把这碗汤端到青秋阁去。”
因王妃全身是伤,爷说怕睡着了不小心碰到她的伤口弄疼了她,因此今晚决定宿在青秋阁,并让小舒今晚全程照料着王妃。
闻言,小舒一怔,点点头,走到桌边把那碗汤小心翼翼地放在托盘上端过来给华月,“华大人请小心,这碗汤是王妃辛苦熬的,说是一定要给王爷喝下,华大人千万、千万别给洒了。”
华月伸手接了过去,对她一笑,“知道吗?你这丫头第一次敢对我说这么多的话。”平日这丫头见到他总是怯生生地很是害羞,通常都不多话,可今晚的她却像是在刻意交代什么。
小舒幽幽地看着他,要是平日听见他这么说,她可能会害羞的笑笑,可今晚的她却有点笑不出来,“奴婢只是希望大人可以小心一点,毕竟这碗汤是王妃千交代万交代一定要让王爷给喝下的,想必这汤对王爷的身子很重要。”
华月看着这丫头,再一次微笑,“知道了。啰嗦!”
说罢,他端着汤转身离开了主屋。
今晚这丫头还真是有点古怪呵,不过,他实在没空研究这丫头为何说话古古怪怪的。
刘嬷嬷被杀,吴刚回到福馨园领罪,至今也有半个时辰了,却没传出半点动静来,竟像是啥事都没发生似的,没听闻太妃娘娘动怒的消息传出,也没听见太妃娘娘召见爷,这意思是要随爷的意了?
已近丑时,今晚的郡王府倒像是个不夜城,四处灯火明亮。
“大人。”一抹柔柔的嗓音在夜色中响起。
“你来了。东西弄好了吗?”
“好了。”
华月闻声侧过身来,看了她手上的汤碗一眼,和他手中托盘上这碗一样是白色的,大小也差不多,他想也没想,伸手便将两个瓷碗给对调了,“拿去倒了!”
丫头的双眸一诧,依然颔首,“是。”
“你没事吧?”
“谢大人关心,奴婢没事。”
“那药无色无味,若有人怀疑到你身上,你只要矢口否认即可,很难查验出来的。”
“是。”
“我该走了。爷正等着。”
“大人慢走。”
“嗯。”华月应了声,转身离开。
事情的发展,出乎他预料之外。
今天,他该想办法拖住爷的,没料到爷宁可赶夜路也要当天回府,倒是棋差一着,更没料到爷对这女人深信不疑,竟半点怀疑也没有,这着实让他意外不已。
青秋阁就矗立在不远处,湖畔边沿,从这条小径行去,风更大了。
华月眯眼,举目而望,竟见二楼外的屏栏处,衣袂飘飘,一个高大的身影就伫立在那里,正是范逸。
月光下,范逸面朝向他,双目像是在注视着他,彷佛已经瞧了他许久。
是他的错觉吧?爷那双眼像是真的看见他似的,而且几乎要把他给穿透……
华月的心一凛,往前迈步的脚陡地一顿,竟像错球一样沉重,见范逸旋过身去,这才重新提步往青秋阁走去。
上了二楼,华月把那碗汤端到范逸面前,瞬也不瞬地注视着他的双目,“爷,汤来了。”
“嗯。”范逸垂眼接过,“这汤……热过了?”
“是。汤还是喝温热的好。”
“是王妃煮的那一碗汤吗?”
范逸状似随口一问,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华月却听出了名堂,容颜一肃,撩袍而跪,“爷,恕罪。”
汤碗从范逸的手中落下,铿一声,碎了一地。
热汤溅到华月的衣袍上湿了一片,一小块碎片弹上了华月的脸颊,划出一道极淡的血痕,血痕虽淡,却还是让华月这张好看的面容破了相。
“为什么?”轻轻的三个字,范逸的语气却异常沉重。
“属下不信任王妃,所以换了汤药。”
“若你只是因为不信任她,换下的汤药该交给太医去查验,而不是让人把它给倒了。”
闻言,跪着的华月蓦地抬起头来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你想问本王如何知晓吗?因为本王亲眼瞧见了也听见了,你在园子里和丫头的对话。如今,你可还有话说?”
“爷,你的眼睛……看得见了?”
范逸轻笑了一声,居高临下的瞅着他,轻柔的嗓音带着浓浓的悲哀,“是啊,本王的眼睛看得见了,可本王多希望自己的眼睛没有这么早恢复过来,如果我晚一点才恢复,就不会亲眼见证你对我的背叛。”
“爷……”
范逸忍不住朝他低吼,俊美的脸上似笑非笑,“你是不是很失望?这么多年来你对本王下毒,就是因为不希望本王的双目有机会复明,对吧?你日日夜夜像影子一般陪着本王,让本王像傻子依赖着你,信任着你,暗地里却日日对本王下毒,你这两面人的日子,过得可舒心啊?你的心里可有对本王感到一丝丝愧疚?”
华月,是他最信任的人,他不愿意相信他会背叛自己,可事到如今,就算他再不愿意,也得承认自己是深深地被这个最信任的人给背叛了。
“爷是何时知道的?”五年多了,他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如今却被捅破窗纸,让他猝不及防。
“先回答本王,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华月沉默不语。
“你不说本王也猜得出来,是皇帝那家伙吧。”见华月依然不语,范逸说着低低地笑出声来,“该不会连毒瞎本王的那娃儿也是皇上派来的?”
“不是的。”华月终究还是开了口。“这事是皇上派属下亲自查的,毒瞎爷的那娃儿,应该来自多情谷,那娃儿对爷下的毒,就是出自多情谷。虽说多情谷人懂毒种毒,可却从不亲自使毒,但娃儿就难说了,十几岁的娃儿难免顽皮又不受控……不过,五年多前多情谷因嫔妃滑胎一案一夕被灭,这线索便断了。”
范逸冷哼一声,嘲弄地道:“那家伙让你去查毒瞎本王的娃儿,不是因为想替本王解毒吧?而是要让你杀了他吧?免得哪一天本王又因此解了毒,坏了他的大事……天知道,本王何德何能让他如此忌惮?竟连本王瞎了都还不放过!”
华月低下头,“当年长乐老王爷在朝野的声望都远胜于当今皇上,先帝病重,拥立老王爷的声浪大过当今皇上,当今皇上自然对长乐王府府上下忌惮非常,老王爷当时因爷意外瞎了眼才退居朝堂自请到江州,皇上自然不愿再见爷的双目恢复过来。”
果真,当今皇上就是如此小肚鸡肠。
人未上位前便无所不用其极的巴着想上位,上了位后又时时担心着被人拉下马,不得不铲除异己及功臣将才,接着,又为了让做了亏心事的自己可以心安理得,让外人看来贤德不嫉,便奉上锦衣厚禄,博来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