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欢咬了咬唇,正想着要不要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或是装病昏倒的戏码,却听见一旁的范逸开了口——
“明太医请吧。”说着,已伸出手来。
秦欢回头瞪着他,可惜这位爷瞧不见,大大方方的让明太医替他把脉。
阿弥陀佛,拜托一下,让这个明太医是庸医,还是个医术不佳欺世盗名之淀吧。千万别让他把出什么来!
秦欢走回饭桌前假装继续吃饭,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就怕有什么话她漏听。
这脉……诊得有够久的。
久到她都怀疑这位德高望重的明太医是不是太累睡着了。
“如何?明太医?”一旁的华月忍不住问出口。
明太医摇摇头再摇摇头,“这……不好说,容臣再细细察看一番。”
瞧了这么久还要再细细察看?究竟是想察看到什么时候?秦欢眉头一蹙,突然“啊”一声,桌上的换子和餐盘都“不小心”被她推到了地上,屋内顿时一阵匡啷作响——
“王妃!”华月第一个奔上前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她。
范逸也倏地起身奔过去,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王妃怎么了?”
“王爷,我胸痛!快痛死我了!”秦欢死命咬住唇,把唇咬破了,痛得她想哭,也真哭了,不只流了泪,唇角还流了血。
“明太医!”范逸低吼。
“是,臣在,臣马上替王妃看看!王爷莫慌!”明太医奔上前来,“华大人,快把王妃扶上卧榻!”
守在外头不远处的小舒听见声响便急急跑了进来——
“王妃?王妃怎么了?是不是胸口又疼了?”
华月看这丫头冲进来,忙不迭道:“小心地上的碎片!”
嘎?华月大人竟然这么关心她?小舒感动的看了他一眼,“谢大人关心,奴婢会小心的……”
华月薄唇一抿,眯眼看着她道:“我是叫你快点把碎片收拾好,莫要让爷给不小心踩着受了伤!”
嘎?原来是这样……
小舒脸一红,臊得很,“是,奴婢马上就收拾。”
就这样,因为秦欢突然发病打断了范逸的诊疗,打水的打水,熬药的熬药,收拾的收拾,屋子里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明太医也被折腾得够呛,恰太妃忙找了间屋让人给收拾了,好让有点年纪的明太医可以暂时休息。
谁知明太医还没来得及躺下来小憩半刻,华月便找上门来——
“明太医,关于爷的身子……您是否诊出什么?”华月的一双黑眸瞬也不瞬地望着他。
“这……还真不好说……”
明太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华月更想一探究竟。
“明太医是否有何难言之隐?”
“这倒不是,只是……”明太医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王爷可有定期求医解毒?或是郡王府有固定上门看诊的名医大夫?”
“府里是有请外面的大夫来看诊,太妃娘娘年纪大了,身体总会有些小毛病,最近王妃也昏迷了几次,所以也会请大夫进府……”
“老夫指的是王爷,是否有人定期为王爷看诊?或是开药让王爷定期服用?”
“前两年是有,这几年来……未曾。”
明太医忍不住又问:“那可有长期服用过药膳之类的?”
“未曾……您是说……药膳?”华月一顿,“这个月来,爷倒是天天吃着王妃做的药膳和汤汤水水……可有问题?”
“王妃?怎么可能会是她……”明太医蹙眉不解。“一个区区主簿之女……不可能啊,这怎么可能呢?你可知她都给王爷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就是一些可以入菜的花花草草之类的,我怎么可能懂那些?”华月有点快抓狂的感觉,“明太医,你究竟想说什么?”
明太医直勾勾地看着他好一会,才上前附耳在他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王爷身上的毒,好像解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华月一脸震惊,“你是不是搞错了?”
“老夫就是以为自己搞错了,才会再三细察……也可能是真的搞错了,所以老夫才一直不敢言不想言不能言啊,免得给了王爷希望,后来却什么都没改变,那老夫岂不成了罪人?老夫再观察几天吧。你先什么都不要提,这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你懂吗?”
“知道了。”华月点了点头,却怎样都想不明白,“可只是一些药膳吃食就能解爷身上的毒?这未免太过荒唐了……明太医,若爷身上的毒真的都解了,那爷的眼睛是不是就可以看得见了?”
“理当如此,可毕竟王爷的眼睛失明太久,能不能完全恢复过来,这也很难说。”明太医说着叹了一口气,无限惋惜地道:“真希望王爷的双目还能恢复过来,想当年王爷可是叱吒沙场的英勇男儿,要不是突然被毒瞎,这大好前程都在等着他呢,可惜了可惜了,当真是可惜了。”
华月听着,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脑子里还为方才明太医说的话而吃惊的打转着……若明太医说的是真的……
若爷的眼睛真的能恢复过来,看得见了……
可能吗?
他想起近来的发现,爷的听力的确比往常更犀利更好了,甚至比他还好,这的确有点反常……
这么一想,华月连告辞都忘了,推开门便往外走。
第十章 太医造访她心焦(2)
今夜风大,吹起来竟有点凉意。
出门要带的包袱准备好了,越轻便越好带,所以秦欢只在里头塞了几件衣衫、几个可以裹腹的甜食和一些可以防身的迷香及伤药等,其他就是银票银两了,她把它藏在平日小舒和丫头们都不会打开的柜子里,这样才不会被不小心发现。
她打算明儿天没亮就走,唐渊已经跟她约好在郡王府的侧门接应她。
今夜,是她待在郡王府的最后一夜。
可,晚膳的时间早就过了,煮好的紫冰花汤也已经凉了,范逸却从下午和华月出了门之后便迟迟未归,她的心不由得有些烦躁起来。
眼皮跳个不停,心也怦怦乱跳,莫名的不安让她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手脚开始无力起来,她知道这是血糖太低的缘故,因为从早上装病后,她就没有再进过食,下午又爬起来弄东弄西,没想到这位大爷没跟她说一声便匆匆忙忙和华月出了府,到现在还没回来。
小舒进屋好几回了,见她家主子坐在桌前却连筷子都没动一下,忍不住劝道:“王妃,要不你先吃吧?这晚膳都凉了,奴婢去帮你热热?”
“不必了,我没胃口。”
秦欢看了一眼桌上的两大盘子菜和一碗汤,平日都是她和范逸一块吃的,一人一盘,为了让他全吃下肚,她总是用尽心思,说菜有多好吃多营养,说她花了多大的功夫才弄好这道菜等等,餐桌上都是她在说话,他总是安静的听着吃着,但只要看着他默默吃完她为他煮的食物,她心里总是很开心。
其实她很懒的,活在现代那个方便得不得了的城市里,她几乎双手不沾阳春水,可为了偷偷治好他的病,她可勤劳哩,还天天为他下厨做药膳,像哄小孩一样哄着他把东西吃光光,本以为自己都是为了他,是她在陪他吃饭,没想到如今饭桌上少了他,她竟连吃东西的胃口都没有了。
“王妃,你的身子不好还特意起来为王爷煮了晚膳,王爷也不知上哪去了,今晚会不会回来……”
闻言,秦欢一吓,忙起身伸手抓住小舒,“他有跟谁说他今天不会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