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晓得。我什么都没看见。”他悠哉游哉地从两位现行犯身旁经过。
彭槐安嘉许地点点头,算他上道!采花大盗的本性揭露出来,奸夫邪笑着侵入佳人的香闺。
“你惨了,今晚没人帮你撑腰……”余下的字语关掩在房门里头。
真令人羡慕!范孤鸿间或听闻房内的喁喁细语,忍不住叹了口气,好久不曾调理“阴阳五行”了,难怪他气血不顺,唉……
轻扣二老板的房门两响,不待室内扬起招呼,他自动探头进去瞧瞧。
“维箴,你还没睡?”既然如此也就不怕吵扰到她。他信步踅进房内。
维箴坐抵着床头柜,正翻阅一本厚达三公分的哲学著作。
“我想再看一会儿书。”谈起做学问,她的水眸粲然生辉。“前阵子我读完亚里斯多德的语意学,或多或少得到一点启发,所以又买了几本希腊哲学史回来。如果你有兴趣,等我看完之后再借给你。”
平常人的床边故事书是什么“清秀佳人安妮”、“罗曼史小说”,只有她这个天才,临睡前犹啃着大部头著作。范孤鸿一如以往,占据她身畔的空床位,懒洋洋地翻动书页??
苏格拉底与菲德拉斯的对话。
“嘿!”轻狂的嗤笑声哼出鼻来。“这只蠢狗随便吠几声,也有人听得懂它的狗话。”
“唔……”苏格拉底从床尾抬头,困兮兮的眨巴眼皮子。是谁在说我啊?
“乱讲!”维箴不依的拍掉他手掌。“人家苏格拉底的名头就是承袭自这位希腊哲学家。两年前我旁听过一堂西洋哲学史,对苏格拉底多倾倒啊。”
“反正你没替这取成孟子、庄子、老子,我就谢天谢地了。”要他唤一只蠢狗“老子”,打断他腿也万万不干。
“你走开,不要找我说话,我正看到‘斯多噶学说’的精采部分。”俏鼻又埋进书页里。
他确实该回房了。可是,她的房里洋溢着温软的气息,连她闻起来也馨香喷喷的,宁谧祥和的氛围恋栈着他的身影,教人着实很想多逗留一些时候,不愿太早离开。
“什么叫‘斯多噶学说’?”只好找个话题引起她的共鸣。
维箴发现他还颇受教的,身为未来师尊的那一面立刻兴匆匆的开始讲说,“‘斯多噶学说’下是‘亨乐主义’的相反论点,讲究禁欲、克已……”
“What!?”他连忙抢下有害读物,一探究竟。“什么禁欲克已!教坏囡仔大小!你给我少看一点这种鬼东西。”
“斯多噶学说哪里犯着你了?”她皱着眉。
“它每一点都犯着我。”他合上书页,反手搁置在床头柜上。“如果你学会禁欲克己,天天给我修身、齐家、平天下,那我还有什么搞头?”
她一愣。“我修身自持,和你扯得上什么关系?”
“当然扯得上。”他大言不惭。“我尚未勾引你成功,岂能教区区一本邪书功亏一篑。”
这家伙!
维箴又羞讪又好笑,两朵红透了云彩浮上她脸颊,足可媲美日本国旗。
“色狼。”猛然抽出枕头,用力捶打大淫虫。
苏格拉底受不了的斜睨他们,干脆跳下床图个清净之地。
他大笑,软松的枕头三两下落入魔爪中。
“等一下,住手。听我说。”壮躯彻底压制住一切暴动。“阴阳调和,相辅相成,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至理。亏你一路念上研究所,竟然连基本的养生之道也毫无概念。”
她四肢皆被制伏,酥胸剧烈的上下振动,脸蛋因为娇笑而显得红扑扑的。
“我没听过什么‘阴阳调和’,只知道你想采阴补阳。”
“哦?”长而慵懒的喉音促使维箴迎向他眼波。
而后,她立刻明了自己的错误。他眸底的光,深邃如海,性感挑逗的笑意在其中波动、渲染……
“吼??”苏格拉底猛然跳起来,狺狺低吼。
“该死!”他重重捶了床榻了拳,狠瞪那只死狗。“姓苏的,你有意见吗?”
出乎两人意料,苏格拉底的激烈反应与床上春色无关。它抬高鼻尖,嗅闻着空气间的气息,亮褐色的眼球已抹去昏昏欲睡的混沌。
有状况。
范孤鸿立刻警觉。
“汪汪!汪汪汪!”苏格拉底骤然激动的大喊,冲到门边拼命扒搔底下的缝隙。
“范……”维箴怯怯的抓住他前襟。
“你留在房里,我和那只狗下去看看。”他简短有力的交代完毕,敏捷跳下床。半分钟前的慵懒性感演化成蓄势待发。
门拉开,苏格拉底一马当先地冲下楼,沿路汪汪汪吠叫个不停。
“闭嘴,笨狗!贼都被人吓跑了。”他低骂。
但苏格拉底的反应相当怪异,嘴里虽然汪吼得中气十足,尾巴却拼命摇晃,显现出异样的亢奋。追到厨房后门,苏格拉底猛地收住,以免狗鼻撞上硬门板。
“汪汪!”它拼命回头招呼范孤鸿,似乎示意他打开后门。“呜汪,汪汪汪!”
白色闪雷乍然点亮全室,他跟进厨房,眼角狡光却瞥到门口站立着一道黑影。范孤鸿火速旋身,手切砍向入侵的贼偷。
“是我!”维箴惊喘一声。
攻势堪堪在嫩项两公分前停住。
“我明明叫你乖乖待在房里。”他低声喝骂。
“我……我担心你……”她忧心忡忡地垂下螓首。
“汪汪汪!”苏格拉底吠叫得更加狂急。“汪汪??”
“站在这里不准动。”他狠瞪她一眼,转身来到后门口。
狗狗拼命发出哼声,急切地要求他立刻打开门锁。他停顿了两秒钟,苏格拉底终于不耐烦了。于是,范孤鸿立刻明了,为何好几个夜晚他明明有按上锁扣,隔天一早却发现门锁是开启的。
这只蠢狗??或许该改口称它为“聪明狗”??以两只后脚站直,鼻端正好勾着锁扣的位置。它伸出红红的长舌拼命舔舐,竟然以舌头的力量将锁扣往旁边推开。
屋外的夜访者转动把手,后门顺利解除武装。
天才!范又惊又佩的打量它。不过该揍!这只死狗居然替外人开门。
强劲的风势轰然将门扇吹向墙壁,乍然开启的瞬间,夜风清清楚楚地刮进一阵血腥气。
室内三双眼睛,齐齐瞪向门外的矮小身影。
“强强!”维箴震惊的捂住唇。
抢在小男生倒下之前,范孤鸿提跨箭步,飞快抱起小小身体。一道血渍沿着强强鼻端流下,滴染到他的衬衫前襟。
凄厉山风刮进丰沛的雨量,泼湿大半处地板。
“把门关上。”他迅速下达命令。“到我房里找一件干T恤,然后带条热毛巾和干布下来。”
维箴睡掉骇乱的泪水,速速领命而去。
“呜??呜??”苏格拉底着急的绕着他脚旁团团转,想知道自己的好朋友情况如何。
“乖,他没事的。”他破开荒地拍拍它脑袋。
忙乱的脚步声奔向楼梯。
“发生了什么事?”双丝拉紧睡袍衣襟,以免春光外泄,明媚的美眸瞄见小家伙的血泽,登时惊喘了一下。“啊!这位小朋友怎会受了伤?”
“请你泡一杯热牛奶给他。”他不暇解释。匆匆拥搂着小强强,放躺在长沙发里。
热牛奶和衣物、毛巾迅速送达客厅。彭槐安也察觉到屋内的诡异气氛,下楼加入他们。
范孤鸿接过热毛巾,温柔地揩拭掉男孩脸上的脏污,顺便检查他的伤势。当小小面容擦拭干净时,围观众人或吃了一惊、或低声轻呼、或咬紧下唇,同时被他的伤震撼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