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徒们不敢置信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兄弟们,怎么可能,明明是一对弱不禁风的夫妻,怎么就伤了他们两个人。
盗贼收起轻忽之心,眼神示意,一群人朝沈青和杜玫围拢。
一连串动作不过是数息功夫,然这边的动静已经惊扰了隔壁邻居,沈青听见隔壁有声音,心头微定。
杜玫突然捣起眼睛,一面扑向沈青,一面扬声哭道:“相公,我怕。”
见她娇弱委屈的模样,为首的盗贼笑了,刚才……只是意外吧。可不是吗?这么漂亮的小娘子,别说杀人,怕是杀鱼也会吓得全身发抖。
他把刀子往后一收,声量控制得很温柔,道:“小娘子别怕,爷会宠你,不欺负你的。”
在杜玫的掩护下,沈青顺利取出怀中匕首。
下一刻,盗匪抓住杜玫的肩膀将她往后拉,就在顺势后仰时,她再度抓起簪子往对方喉间剌去,只是这次没成功,他握住她的手腕,手掌一掐,杜玫痛得松开簪子。
“是个辣妹子啊,好!我就喜欢这款的。”说着手一推,杜玫往后摔倒。
就在杜玫被抓同时,沈青举起匕首看准对手要害,一招接过一招,招招都往敌人身上砍,转眼撂倒三、四人。
领头冷笑,这小子非泛泛之辈呐,趁着沈青被围困,他自后方举刀往沈青握着匕首的右手砍去,匆促间,杜玟只来得及往沈青身上一扑,护住她的右手,只是长刀收势不及,狠狠地砍上她的肩胛,血蓦地激喷而出。
刚把门板踹开的四兄弟见状眼底喷出岩桨,火曜一声长啸,长剑出鞘,金木火土四兄弟齐齐动手,不过转眼功夫,十几个人……不,十几具尸体横在院中……
杜玫应该睡的,但伤口痛得太厉害,让她无法闭眼。
土劭不满,冷冷对沈青说:“命救不救得回来得看老天,就算救得回来,养完伤还得养身子,好不容易脱离一天一汤药,她又要掉进汤药锅里。”
火曜也对沈青很不满,寒声道:“逞什么能?喊救命会让你丢面子吗?当真以为自己能对付得了一群大男人?”
要不是金旭和木仪带着一堆尸体去官府报案,她会接收到更多不满。
沈青没有反驳,因为她对自己的不满,只会更多不会少。
杜玫刚喝下安神汤,但沈青的自责让她安不了神。噘嘴,佯装生气,她对土劭和火曜说:“别骂我相公,我相公很好。”
伤员开口,土劭和火曜只好乖乖闭上嘴,出门带孩子去。
屋里清空,杜玫甜甜笑开,软软的声音带上几分嗲。“别理他们,他们嫉妒我家相公文武双全很久了。”
“笨!”沈青只能挤出这个字,牙齿咬得死紧,满眼的心疼与怜惜。
“别用这种目光看我,我会以为你爱我。”
“你是我娘子,不爱你,我爱谁去。”沈青吸吸鼻子,掩去忧郁,她知道,杜玫最不需要的是她的担心。
大量失血和严重疼痛让杜玫脸色惨白,但她强撑笑意。“真的吗?说好了,一旦爱上,就是一辈子的事,不能中途变心,更不能回心转意,就算京城里鲜花怒放,你也得好好记牢,家花远比野花香。”
沈青失笑,杜玫跟着她学坏了,记忆中的大家闺秀去了哪儿?“还有心情说笑话?”
“不然呢?哭会让情况比较好?或者我哭一哭,你就不骂我笨?”
“还是该骂的,谁让你扑过来?就算你不救我,我都以身相许了,谁都抢不走,干么这么犠牲。你这么笨,我怎么放心进京?”
“谁说笨了,明明就聪明得紧。”
“哪里聪明?”这会儿她郑重考虑,拐都要把她给拐进京。
“你手伤了,考不了试,我怎么当状元娘子。”
“我的手有你的命重要吗?”
药性上来,杜玫头昏,思绪混乱,但心头还记挂着要安抚她的心疼,所以不敢歇嘴。
“对啊,更重要,你是他在乎的人……青青,我该嫉妒你的呀,拢不住丈夫的心,还要为他维护你……心里难受啊……想恨你,但你那样可爱、那样勇敢,你聪明得让我好羡慕……青青,我无法幸福,请你一定幸福啊……”
阿玫竟是这么深爱穆七?该死的穆七,你到底做了什么!
“阿玫不在,我要怎么幸福?”
“可以的,勇敢一点、豁达一点、自在一点……就能快乐很多点……青青教我的呀……”头越来越昏,但笑容半分不减。“我很想变成青青,很想勇敢独飞,很想……”
“变成青青有什么好?她只是表面勇敢,心里却比谁都依赖,依赖爹、依赖娘、依赖阿宸、依赖外婆、依赖你……是你们对我的宠让我有恃无恐,是你们永无止境的纵容才让我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很废,杜玫说的对,她总是在对疼爱自己的人做情感绑架。
杜玫眼神涣散,说不出话了,但笑容未止,她是真的真的很喜欢、很羡慕也崇拜她的小相公呀。
第十四章 你始终在我心上(1)
雪不下了,不过雪融的天比下雪更冷。
殷宸和穆颖辛从边关快马过来,齐国已经正式纳入大穆朝版图,他们很不负责任地把军队丢给陆学睿和沐四海,留他们在那里接待朝中派过去的文官,处理接下来的善后事宜,那是繁冗无聊的事,他们不想参与。
当然,也因为他们有更重要的事得做。
炭盆里的火很旺,但屋里气温很明显地下降,两个主子坐着,不发一语,皱成团的浓眉明明白白地写着不悦。
金木火土四兄弟分立两旁,身子站得笔直,谁也不敢乱动,只有木仪用着和缓的口气不停地说着。
“……村里的男子不是故意给青弟,呃,给夫人使绊子的,他们只是有点吃味,不过夫人很聪明,一眼就发现那个坑,不但没摔进去,还使计让始作俑者摔了,土劭落井下石,往对方身上洒了痒粉,那人抓得头破血流,土劭整整治上大半个月才渐渐好转。”
痒是比痛更难忍受的感觉,不但惩罚坏蛋,还从他身上挖出几十两银子,够他牢记教训的。
偷觑着主子爷的表情,木仪无比庆幸,当时如果土劭没来这一手,现在接受惩罚的就是他们四个了。
“他们凭什么吃味?因为青青有本事,哼?”
一个上扬尾音,让金旭全身发抖,好像有人兜头浇他一盆冰块似的。
火曜道:“他们妒忌夫人娶到一个美若天仙的媳妇。”
当初如果只有夫人离家出走,情况会比较好处理,偏偏七皇子妃也来凑热闹,她长了一副会招事的容貌,身为相公若没有足够本事,怎能护得住?
上次那个土匪头儿不就是听闻七皇子妃的惊人美色,才会相准溪山村动手?
不提土匪,就说周公子、陈大富和王县官好了,哪个不是在街上看过七皇子妃两眼后就生出一摊事。
女人天生是祸水,尤其美丽的女人,更是祸上加祸。
殷宸眼睛一转,原本坐得又直又稳的穆颖辛突然觉得从**升起一股寒意。
穆颖辛连忙摆手,这小子气势越来越强,不过在战场上磨上两、三年就变成这副德性,要是再让他待久一点,岂不要变成罗刹。“你不能把这本帐算在我头上,我还没怨你家青青拐跑我家媳妇,杜玫可是温良恭俭、贤德淑慧的好女人,要不是被青青说服,怎会放弃皇子府的好生活,在外头受风吹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