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渊便又变成了谦谦如玉的贵公子。
程玥宁打开窗子散了散那股味道,然后才唤了柳绿进来帮自己梳髻。
太过复杂的发髻她还是弄不来,得专业的人来。
齐渊就坐在一边看她梳妆,根本毫不避讳。
等到柳绿替她挽好了高髻,齐渊打开一个自己带来的檀木盒,从里面取出一支翡翠雕成的垂珠步摇,上前两步,认真地替她插到了发髻上。
这支步摇是用整块翡翠雕刻而成,那些珠子都是一环接一环地挂在一起,绿得剔透,光是看着就觉得满眼翠意。
「怎么又弄这些玉的,一不小心摔了就太可惜了。」
「你不用管这些,坏了我再给你寻就是了,我就是愿意看你戴这些东西。」齐渊倒是一副不以为然的口吻。
柳绿低头抿嘴笑,世子爷对姑娘上心,她们是最乐见其成的。
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都不及世子爷捧给姑娘的那些田庄地契、真金白银来得更有说服力,男人嘴上说说的话不能当真,还是要看行动。
齐世子不但好听话说得多,行动上更是从来不曾落后,这才是他让她们放心的地方。说句难听的话,就算有朝一日世子变心了,但凭姑娘手里的财物就足够姑娘一世无忧。
「宁姊姊。」
「怎么了,这么副委屈的模样?」程玥宁忍不住笑问。
齐渊蹭到她身边,当着柳绿的面就直接搂上了她的腰,「我这次去宣城听岳父说了,姊姊做饭是一流的,可我到现在还没尝过姊姊的手艺呢,今天姊姊要不要给我做一顿?」
「不行。」非常干脆直接的拒绝。
「为什么?」齐世子委屈极了。
程玥宁扯开他的手,踢他到一边坐着去,用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道:「既然我做饭好吃,现在就做给你吃,你难不成要就此留在我这里天天蹭饭吗?当然不行了。」
齐渊目瞪口呆,「……」还能这样?
柳绿掩唇偷笑。
「可是……」齐渊像只小奶狗一样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我们的婚期在明年六月底啊,还要好久。」
「等着。」特别的无情。
「哦。」
柳绿憋笑。
齐渊沮丧了一会儿,然后像突然想明白什么一样,眼一瞪,腿一拍,说道:「我明白了,原来岳父这是故意阴我啊。你的性子岳父应该是最了解的,这样他还一直一直提及你的手艺,一再地表示怀念,这分明就是故意勾起我的兴趣,然后我偏偏又吃不到……」太黑了!
这回程玥宁也忍不住掩口笑,父亲还真是能做出这样事的人,她一点儿都不怀疑。
失落过的齐渊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反正只要把人娶回家,余生就一直能吃到,他还是比岳父幸福。
「岳母说你不擅长女红,嫁衣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我找人做。」
程玥宁点头。
齐渊拖了椅子坐到她身边,问:「那姊姊喜欢什么样的家居环境,告诉我,我好按着姊姊的喜好来收拾咱们的院子。」程玥宁脸有些烧,微侧了侧头。
柳绿笑着默默退下了。
真好,姑娘的亲事定了,未来姑爷也对姑娘满满的爱意,好人总该有好报才对。
得了这样的喜讯柳绿憋不住,找了小丫头看门,便去找自己的姊姊八卦。
「真的啊?」听到消息的桃红也是一脸的欣喜,虽说世子爷一心一意,但亲事不定下来她们的心也总悬着,这下可算好了,踏实了!
「这会儿姑娘正跟世子爷说婚事准备的事呢。」柳绿如是说。
「走走走,咱们去当差,说不定姑娘有什么需求要找咱们呢。」
「姊姊说得对,咱们走。」
双生姊妹花说说笑笑地出了自己的屋子前去姑娘门外听差,心情好,走路脚都飘。
定国公府的世子订亲了,亲家是宣城程家,再细究一下,其实不就是荆州程家嘛。再细究一下,卧靠,不就是安远伯府的大姑娘嘛。
这么说来是他们搞错了啊,原来人家不是要嫁福王殿下,而是中意定国公府的世子爷。
搞了半天的针对暗算,结果人家的目标跟他们完全不一样。
而另一群原本中意定国公府的女方却懵了,一直以为席大姑娘是要嫁进福王府的,没防着她进国公府啊,这下人家婚帖都写了,什么都晚了,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齐世子为了准备婚事,那个铺张浪费啊,那个败家啊,那个招摇啊,那个……妻管严啊!时不时往未来媳妇那里送房产地契存根什么的,简直是没眼看啊!
有不少勋贵主母们见了面都忍不住打趣定国公夫人,「世子这是想把东西都送过去给程姑娘当嫁妆吧?」毕竟定的是程家,自然也就改叫她程姑娘了。
定国公夫人老神在在地说:「总归是要抬回来的。」特别的淡定。
在程玥宁出现前,他们定国公府的世子就是匹脱缰的野马、混世小魔头,府里就没有谁能真的制住他的,谁叫阖府就这么一个宝啊!
可自打程玥宁出现后,这小魔头突然自己奋发向上,就好像野马套上了缰,一下子就在勋贵纨裤堆里一骑绝尘。
有个能管住这小魔星的人,且是能导向正途的,定国公夫妇不知道有多高兴,总算不用天天操儿孙后辈的心了。
时近五月的时候,程沛领着妻子儿子进了京城,住到了女儿名下的一幢三进宅子里,然后,帮读书人闻风前往拜会。
父母弟弟进了京,程玥宁当然不会继续住在城外的庄子上,她也住进了那幢三进宅子里。
齐渊在巷子口又遇上了当朝的左都御史大人,这按着一日三餐的照面频率,会不会也太频繁了一点?
「严大人,您最近是住这里了吗?」齐渊忍不住发问。
严大人一脸正色地道:「家师在这里,晨昏定省是需要的。」齐渊一脸狐疑地转身进了巷子,决定去程宅里问问情况。
「晨昏定省?」桃红听到这样的说辞,脸上的鄙视已经控制不住要满溢出来。
原本她以为严大人是一个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好官,当然他现在也依旧是好官,只是那个高风亮节的严御史,在他接连数日不间断地前来蹭饭后,形象一去不复返。
桃红感觉一直被自己摆在神龛上膜拜的神,突然太过接地气,她有点儿接受不能。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齐渊追问。
桃红叹了口气,回道:「这几日都是姑娘下厨做饭的,严大人在跟老爷用过一次饭后,就开始天天来蹭饭了。」答案就这么简单。
「宁姊姊下厨?」齐渊一字一字地说出口。
「是呀,真没想到姑娘做饭的手艺那么好。」桃红一脸崇拜地说。
齐渊一脸的不高兴,「为什么要让她下厨啊,府里不是有厨娘吗?」
桃红笑道:「因为我们老爷说,姑娘很快就要嫁出去了,再想吃姑娘亲手做的饭就不那么容易了,所以出嫁前姑娘就负责给他们做饭。」
齐渊忍不住小声咕哝,「有这么使唤闺女的吗?」也不怕宁姊姊天天下蔚把手弄粗了。
「姑娘就是太惯着老爷夫人和少爷了。」在他们跟前那副好说话的模样,简直都快不像她们家姑娘了。
原来她们觉得姑娘好性儿,现在才发现以前所谓的好性儿根本不算什么,面对真正的家人时,姑娘的好性儿简直没法说,估计就算老爷说句「闺女,来喂爹吃饭吧」,她家姑娘都能眉毛都不抖地照做不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