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来自高雅全的讯息:晓珊阵亡,新助理近日报到。
晓珊……阵亡?!
凌天宇很快的拨了高雅全的电话,劈头就问:「她不做了?」
「只是不做你的保母,但还是环东的员工,我打算调她回宣传部。马落斯五六月时会出一张EP,他前一两个星期跟我说还是想要晓珊带他,那时我没答应,可没想到晓珊会跟我要求调换职务。」高雅全顿了顿,「我己经跟珠玉说好了,她很有经验,你放心吧。」
他才不在乎下一个xx是谁,他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刘晓珊什么时候跟你讲的?」
「昨天中午。」
所以是他们出完海边的拍摄通告回来后?
他在等待日出的时间说要喝咖啡,接着换绿茶,后来说有点饿,要她再去超商买牛奶……连保母车司机都给他臭脸看了,她买回来却只跟他说牛奶适温要他现在喝,不然等下会冷掉。
回到公寓,她也只交代了下一次的起床时间,什么也没多说,他于是自欺欺人的想,没事的……现在想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凌天宇有点说不出来的懊恼。
他知道自己这半个月来对她很差,她忍了半个月,终于爆炸了。
「我不想换。」
高雅全笑了起来,「那可没办法。」
「所以我才要你想办法。」
「我只是个主管,又不是皇帝。」他敛起笑意,「你休息那么久回归,很多东西需要调整,公司在你身上放下这么多的资源,期望之高那是不用说了,我想你在精神上也会有一定的压力,这些重量,后来都会压在晓珊的肩膀上,而且完全没有人跟她交接你之前的状况,在这种情况下,她能带你两个月,我已经不能再要求她更多了。」
凌天宇沉默了一下,「我请你吃午餐。」
「我吃过了。」
「那我请你吃下午茶。」
「我晚点还有事。」
「没关系,我去找你。」
「……」
「说定了。」
凌天宇以最快的速度翻身下床,梳洗、换衣。
打开房间门,他看到的是过去两个月千篇一律的样子——刘晓珊在餐桌旁,喝着咖啡,挂在官网上回复歌迷的问题。
听到声音,她抬起头,「起来啦?」
「嗯。」
「想吃什么?我去买。」
就在十分钟前,他还想着要她去买材料,他要吃法式早餐,但现在,他完全无法说出口。
她受够了,不干了,那些让人贴心的对待都只会留到下个助理出现为止。
而且不晓得是不是因为知道她撑不下去,他现在看她,觉得她好憔悴,即便戴着眼镜,也可以看到厚重的黑眼圈。
在他印象中,她不是长这样的……
意识到她还在等他回答,他清了清嗓子,「不用了,我要去公司。」
「现在?」她的行程表上没有这一项啊。
「高雅全刚打电话给我,说有些事情要当面谈,让我马上过去。」他面不改色的说,「所以我现在要出门。」
「但我跟司机大哥说傍晚再来,这时间……你等一下,我叫计程车。」
凌天宇原本想跟她说「你休息就好了」,但他转念一想,一起去也好,可以的话,他想再跟她讨论一下接下来的相处模式。
他想跟她说,他会修改自已的态度,他很喜欢她的贴心与细心,希望两个人继续相处……
计程车一路朝信义区的大楼驶近,在十五分钟内抵达大门口,在刘晓珊抢先一步出门给他打伞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已根本什么也还没说。
「你还真的来了?」
「我真的来了。」
高雅全看看手表,「给你三十分钟,我答应了明微一起看晚场电影。」在一起共度下午茶之后。
凌天宇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晚场电影?
「你说的『还有事』指的就是这个?」
「没错。」
「跟明微说一下改天应该可以吧。」
明微是高雅全的第一任老婆兼第二任老婆,当年也是帮左岸少年跑宣传的工读生,凌天宇跟她算熟人了,清楚她好说话。
「那可不行,我们已经离过一次婚了,我不想再离第二次,更何况她现在怀孕了,让她心情愉悦是我的重要工作。」高雅全看看手表,「你只剩下 二十七分钟了。」
凌天宇只好开门见山的说:「我不要换人。」
「这我们不是讨论过了吗?」
「我们不是『讨论过』,是你单方面的宣布,我现在很郑重的告诉你,我不接受。」 高雅全莞尔。
真的是不合作大王没错。 以前就很不合作,现在更不合作。
外人看他觉得有个性,真诚表达自我,但在他们这群工作人员眼中,那就是一个大小孩而已。
高雅全忍不住叹口气。
别人看凌天宇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开演唱会不用担心票房,电影还没上映,预售票就已经卖翻天,只要放出消息说拍偶像剧,马上有一堆厂商愿 意赞助,广告更是天价计算。明明放大假,FB会员还是增加,不管他想做什么,公司都是倾全力的支援一他完美的演绎了什么叫做「天之骄子」。
可是,只有一路跟在他身边的人才会知道,这个天之骄子从不知道父亲是谁,才八岁就被酒鬼母亲抛弃,从小缺乏关爱,所以他心中有个地方始终 是孩子。
「天宇,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凌天宇一怔,继而点点头。
「我常常会想起章经理介绍我们认识的那一天,我是工读生,你是签约新人,西门町停车场旁边第一次办街头迷你演唱会。公司一直不给你们知道 销售数字,你们在保母车里担心没人来,一直要我去看外面有多少人、有没有三百人,结果那天来了八千多人,唱了六首歌,但歌迷不给走,只好把那 六首歌再唱一遍、又一遍、再一遍,原本预计半小时的活动延长到两小时。
提及往事,凌天宇露出一丝笑意,「后来回到公司,谢姊买了蛋糕给我们庆功,没想到我们开始砸蛋糕,把会议室弄得一团乱,被打扫阿姨骂了一 顿……」
第5章(2)
左岸少年越来越红,在密集的行程中,三人越来越无话不谈。
凌天宇记得自已当时还问黎耀澜跟高雅全说,如果妈妈看到电视回来认他,他要不要原谅因为不耐育儿辛劳,把八岁的孩子丢弃在中央车站的亲生 母亲?
当时他们都不到二十岁,没人能说出该怎么办。
后来问谢姊,谢姊摸摸他的头说,现在想那些都不准,等那一天到来,他自已会告诉自已怎么做,是「想」怎么做,而不是「该」怎么做。
一年、两年,左岸少年的名字红遍华人世界,几乎是家喻户晓,但是他的母亲始终没有出现。
他当时想过,她会不会已经不在了,或者是真的完全不想再见到他……
虽然是无解的问题,偶尔想起,也会觉得惆怅,直到后来,这心结才在意外之中由黎耀澜解答出来。
他们有次到纽约作秀,他在表演结束后,约了以前的寄养妈妈吃饭。寄养妈妈给他带来一些他刚去时的照片,说是整理房间发现的,让他好好保存
晚上回到饭店,他把自已八岁时的照片给黎耀澜看,他的搭档第一眼并没认出他来,第二眼,还是没认出来。 「仔细看!」
黎耀澜拿着照片端详,「看得很仔细了,但看不出来你要我看什么。」
「那是我小时候。」
「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