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珺瑶知道今日官差是非得抓个人进县衙了,婆母年纪大,怎能让她到牢里吃苦,她便主动认了下来。「官爷,店主是我,我与两位官爷走吧。」
花氏听了当然不肯,抓着她的手不肯放,「珺瑶,店主是我,你别想为我扛罪。」
「娘,你快回家与爹商量该怎么补税,我们乖乖补税了,或许县太爷会从轻发落,我会没事的。」
「要商量也是你比较有主意,你和你爹商量看看怎么救我出来,我留下来没用处的。」
两个官差也不耐烦了,大声喝斥,「再拖拖拉拉的,两个都拉走。」
「宜爷,我娘是护媳心切,你别听她的,带我走就是了。」
花氏还想拦阻,但官差手一拨就把花氏给推倒在地,「你还是好好想法子救人,别在这里添乱了。」
花氏看岀端倪了,官差此行分明是想抓唐珺瑶的,她心头一惊,莫非官差方才说得罪了人的不只是这个吃食摊,还有唐珺瑶?
最后花氏只能任由官差把唐珺瑶带走,然后摊子也顾不上收就跑去季家庄找何昆想办法。
花氏没有猜错,唐珺瑶被送进牢里后回想起稍早前发生的事,也记起了官差的话并看岀端倪了。
想必那个害她的人,就是上回来找她买食谱,却被她羞辱了一顿的郭瑞丰吧!
与郭瑞丰议定的三天后,她真的把煎饼食谱送上门了,也的确是在吃食摊上做了小小的宣传,没想到那一天竟有不少人聚集在郭瑞丰的铺子前看好戏。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郭瑞丰的厨子做不出同样味道的煎饼,何家吃食摊有独门手艺的事便这么传了出去,而郭记吃食铺却遭人白眼,生意滑落了不少。
郭记吃食铺今日因为做不出一样味道的煎饼吃了亏,他日若敢不要脸面的继续用这食谱卖煎饼,也只会得到羞辱,所以原先占尽了好处的郭记,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唐珺瑶才刚这么想,就看见一个留着两撇胡子的中年男子被狱卒领到了她的牢房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原因了吧?」
「你是郭记吃食铺的人吧!」
周源摸了摸胡子,颇赞赏的笑了,「小的的确是郭记的掌柜,名叫周源,唐东家果然是个明白人,既然如此当初怎么会拒绝我们东家呢?」
「食谱是我何家起家的本钱,怎可能随意卖了,我也不是没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自己技不如人。」
「给机会?唐东家是自欺还是欺人?你当时会这么说并不是给机会,而是想羞辱我们东家吧?」
唐珺瑶也不否认,那的确是她的意思,「怎么?只容得下你们东家羞辱人,说我们何家的吃食摊进不了城开铺子,却容不下自己遭受技不如人的羞辱吗?」
「你!」周源被说得火气都涌了上来,但看了唐珺瑶身后的两个妇人一眼,又得意地奸笑起来,「唐东家,我再给你点时间想清楚要不要把完整的食谱卖给我们东家吧,这两位……是我们东家请来招呼唐东家的。」
唐珺瑶还想周源是什么意思,周源已转身离去,她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人抓住头发往后扯,用力地摔在地上。
「瞧你这细皮嫩肉的,真让人想捏一捏呢!」
唐珺瑶还没来得及坐起身,就被两人扑上来一阵猛捏。
「住手!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我们在战争没发生前可都是大宅院里夫人身边的嬷嬷,大到小妾,小到奴婢,只要到了我们手上,没有不乖乖听话的,我们多的是折磨人的手段。」
「你们还有没有王法啊!」
「王法?当然有,所以才会想办法不让你上堂啊!」
牢房里开始传岀一阵阵喊叫,那是唐珺瑶被两名妇人凌虐发岀的声音,然而看守牢房的女狱卒只是挖了挖耳朵,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呵欠,然后对另一名女狱卒说:「你看我们要多久再向上呈报?」
「一刻钟吧。」
「也好。」
一刻钟后,在衙门书房里的县令李辰昌听着衙役呈报牢房里发生了虐囚事件,不甚要紧的回答了,「被关进牢房的都是犯了法的人,吃点苦头又算什么?别闹出人命就好。」
那衙役应命,就又离开了书房。
衙役离开后,李辰昌打开放在案旁的一只大木箱,那是方才周源送来的。
李辰昌关注辖下的纳税问题当然不是为了朝廷的税收鞠躬尽粹,也不是为了县库着想,而是因为县库的税收多了,他能从中下手拿点好处的机会也多了。
不过这唐珺瑶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本事,她手上的食谱居然让郭瑞丰觊觎至此,看来那食谱一定是什么了不得的独门绝活,才会让郭瑞丰肯拿出这么多银子让他从中「帮忙」。
李辰昌根不在乎何家那个小吃食摊要补缴多少税,郭瑞丰给的这木箱才能满足他的胃口。
至于牢房里那个,不过就是个小女子,大概很快便会屈服。
可没多久,他就听下人通报季天佑找上门的消息。
李辰昌在县衙的厅里接待了季天佑,本来他是可以不去理会的,这个季天佑本就不是赤水村人,战后要置产,他什么地方不去,偏偏挑上他辖下的赤水村,让他少了那么大笔税收,为此李辰昌就极不待见他。但当他下了命令要人回覆他公务繁忙暂不见客时,身旁的刑名幕宾却对他说季天佑早有准备,找了一大群人到县衙击鼓鸣冤,县衙就算不开堂也不能没没有动静,最后他只得接见。
「季天佑,你的来意我明白了,你不就是为了替唐珺瑶喊冤嘛,你若有证据证明她是无辜的,开堂那日,本官会传你为她作证。」
季天佑怎会看不出李辰昌在拖延,他先去了一趟何家问明事情发生的经过,总觉得事有蹊跷。「敢问大人,何时开堂?」
「本官何时开堂还得跟你一个小小的平民百姓报告吗?」李辰昌一听就动了怒。
身旁的刑名幕宾看得出他来者不善,连忙打了圆场,「大人,季东家也是担心友人,其情可悯,还请大人息怒。」
李辰昌瞪了金幕宾一眼,看他似乎别有用意,便偏过头不再说话。
「季东家,大人公务繁多,今日要不是因为季东家有功于朝廷,也不会特地接见,还请季东家适可而止,今日就先请回,大人会尽快订下开堂的日期。」
季天佑知道李辰昌再怎么样还是个官,且唐珺瑶还关在牢里,得罪了他吃苦的只会是唐珺瑶,而今日花氏所述的情况,说是何家吃食摊赚了银子却不想跟人分一杯羹,指的分明就是郭瑞丰为买食谱被羞辱事。小小一个摊子真的罚缴税款也才多少银子,可这背后的用意是最让人心惊的,李辰昌与郭瑞丰既然勾结上了,那么唐珺瑶被关在牢里的这段日子会发生什么事他想也不敢想。
「大人,是草民失敬了,草民会返家静待大人开堂传唤,但草民有件事想请求大人留意。」
金幕宾知道李辰昌不会回答,所以立刻接口,「季东家请说,若是合理的,在下自然会留意。」
既然李辰昌不想跟他说,而金幕宾还算识大体,他也不绕弯子,「金幕宾懂得审时度势,草民的话金幕宾肯定是听得进去的。」
「季东家请说吧。」
「我那妹子别看她是一介弱女子,她从小身子骨就十分硬朗,虽然牢里的环境是差了些,但若有丝毫的差池,我那妹子的身子健不健康事小,让人误会了是县衙故意虐待可就是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