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璋公主哪能坐得住,拉起徐皎月就问徐皓日,徐虹儿见状微微一笑,心中暗道:这丫头是看上他们家皓日了呢。
不行哪,皓日的性子圆滑有余、耐性不足,尤其是对女子,待月月已经是例外的例外,那是因为对妹妹心感抱歉,至于外头的女孩……他怎么肯低头去捧公主?
所以……要尽快替他订下亲事?徐虹儿皱眉,皓日才十五岁呢,别说儿子不会同意,就连她这个当娘的也觉得是残害国家民族幼苗。
徐虹儿在这边百般思虑,徐皎月和玉璋公主在那边说得起劲,她正在描述这回攻打流仙国的事。
徐皎月故事说得挺好,原本只是两个小丫头的对话,到后来一票老人家也停下闲话,听着眉飞色舞的徐皎月讲述那场大战。
「……果然啊,鼠童根本不会散播疾病,真正出问题的是满山遍野的玉仙果,玉仙果甜美多汁,却是剧毒之物,误食后短短半个时辰就会毒发,幸好随行军医看出端倪……」
【当!齐王妃赠正评两百点。】
当当当声再度响起,皇太后对徐皎月招手。
「皎月,你过来跟几位奶奶说说流仙国宫廷的事儿。」讲完她对老姊妹们说:「我最喜欢听这一段。」
徐皎月对公主点头致歉,走到皇太后跟前。
「流仙国的皇帝是女子,后宫养不少男人,吕将军曾经开玩笑,若流仙国百攻不下,就把哥哥送过去魅惑皇帝,让她无心朝政,唱一出男褒姒祸国传……」
皇太后见过众女眷后,把几个后宫妃嫔以及庆王府、秦相府的女眷给留下来,她让庆王妃坐在自己身边闲话家常。
皇太后不待见秦贵妃,早在萧承阳年幼失踪后,她就对秦贵妃诸多不满,虽然没有证据证明当年的事是她主导,可在那种情况下,谁获利最多必定是凶手。
再加上凌虹衣这一出,她对秦家意见更多。
秦家养出来的女人一个个都不简单,心机多、城府深、手段狠戾,是十足十的搅家精。
若不是当年秦相为帝师,皇上对他百般依赖,而他也确实尽心费力好生辅佐皇帝,稳固朝堂,否则秦家……皇太后不会允许他们在京城冒出头。
她不整治秦贵妃,还是看在皇帝面子上,皇帝对皇后敬重却不甚宠爱。
当年她根本不想让秦氏进皇子府,是皇上到先帝跟前跪求才得来这门亲事,她要求皇帝要一碗水端平,这才有「谁先生下皇子便封侧妃」这事。
没想到,却也因为这样会害了萧承阳亲娘。
她后悔,男人的心哪,喜欢上了就是十头驴子也拉不回来。
自徐皎月进来,皇太后便细细观察。
她喜欢徐皎月坦荡目光、磊落性情,方才外头发生的事已经有人传进她耳里,这丫头不畏挑衅,轻松化解敌意,不简单,但与秦氏女的「不简单」不同,她喜欢。
皇太后的目光转向秦若水。
老三回京第一件事,不是见皇帝,而是跪到她跟前,要求她退掉这门亲事。
帝君一诺,哪是可以轻易更动的?她没有赞成,却帮着敲边鼓,让徐皎月能够顺利成为北阳王府的侧妃。
这个忙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容易。
老三是武将,凌家也是武官,若是联手谋反……帝王家禁不起一再的动荡。
何况老四的事刚过去,虽然皇上重重拿起、轻轻落下,虽然皇帝表现出不信老四有祸国之意,可帝心岂是容易忖度?
秦贵妃咯咯轻笑,「可不是我说大话,我们家若水是京城第一才女,她作出来的诗,才子们争相吹捧呢。」
皇后笑而不语,并不搭话,但一旁的嫔妃们赶紧争相吹捧。
皇太后微微勾嘴角,大可一句「女子首重贤德,琴棋书画不过是添名头、寻夫婿用的」就把她的话给截杀,可皇太后没开口,她等着看徐皎月应对。
徐皎月面带微笑,听得极认真,间或点头、浅哂,表现出一脸的赞同。
「听说北阳王喜欢诗词,以后成了亲,红袖添香可是一段佳话哪。」秦贵妃意有所指地看一眼并非「京城第一才女」的徐皎月。
正常的女子听到此,应该要低头表示出几分羞愧了,但徐皎月还是听得满脸认真、频频点头,连她的娘都一个模样,这对乡下母女不会听不懂秦贵妃的意有所指吧?
茹嫔正愁找不到机会巴结秦贵妃呢,这会儿抓紧时机赶紧跳出来。
「庆王府这门亲事是北阳王亲自向皇帝求来的,想必徐姑娘的诗更厉害。」
要不是那么多人看着,徐皎月真想捧腹大笑,一个直到六岁都还不会说话的男孩,怎么就喜欢上诗词了?他啊,喜欢兵书是真的,喜欢武功秘笈是真的,至于诗词……恐怕连五言绝句、乐府古诗都搞不清楚。
徐皎月不担心,徐虹儿更不担心,有内建系统,就算作不来诗词,借用几句也非难事。
见徐皎月不接话,茹嫔又道:「不如趁今儿个这机会,写几首赏梅诗。」
连题目都定下了?何况这边才开口,那边已经备好纸笔,可见得这一出是早早就安排下的。
庆王妃皱起眉头,连一个小小嫔妃都敢如此藐视庆王府,这秦家……果然好大的势力。
她正想开口阻止,坐在一旁的皇太后及时按住她的手,低声道:「别!你没瞅见,你家外孙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儿。」
庆王妃看看女儿再看看外孙女,皇太后说的没错,可是徐闵谦一个小小的举子,能教她什么?
秦若水泰然自若地走到桌案边,不料皇太后却开口道——
「赏梅诗有啥意思,不如两个丫头给屋子里的娘娘们作首诗吧。」
临时改题?秦若水蛾眉轻蹙,倒是不怕,她是真有几分实力的。
秦若水端坐,写诗可不是一蹴而得的,提笔凝思,她打算作出惊人诗句,让萧阳看清楚自己和徐皎月的差别在哪儿。
看一眼徐皎月,她还待在原地,秦若水淡淡一笑,眼底捎带些许不屑。
徐皎月终于起身,她没走到桌边,却朝淑嫔走去。
淑嫔是皇帝新进的秀女,因一手好琴艺及歌喉颇受皇帝喜爱,这些日子分走不少秦贵妃的宠。
对她,秦贵妃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本想给她点颜色看看,没想到她竟然怀上孩子。有萧承阳亲娘的前例,皇太后把淑嫔接到身边照看,使得秦贵妃不敢轻易出手。
淑嫔怀有七、八个月的身孕,肚子大得很,有太医说怀的是双生子,这可是祥瑞啊,皇太后乐得紧,虽是新春拜年,却也没让她盛装出席。
她歪着身子轻轻靠在椅背上,在满屋子端坐的娘娘们中间特别显眼。
徐皎月向前,柔声问:「娘娘,我能以您为诗吗?」
只见淑嫔看一眼皇后娘娘,皇后道:「这么快就有诗了?莫不是七步成诗,快快道来,要是做得好,淑嫔就谱上曲子唱给皇上听听,若是做得不好……本宫得罚。」
皇后从不与秦贵妃针锋相对,但这后宫,本就该雨露均沾,皇帝老是心系一人算怎么回事?因此对淑嫔,她特别看重。
七步成诗?秦若水猛地抬眼,怎么可能?
一个出身乡野的女子……心,骤然乱跳。
只见徐皎月手负在身后,还真的走七步,就成了诗。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冼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