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阳一笑。「以后不会了。」
「不会什么?」
「不会有苦日子。」他说得斩钉截铁。
「我信你。」
「铺子已经弄好。」连掌柜、伙计、绣娘,全招搅好,只等着把人送过来,向她学习双面绣法。
这件事对他而言很简单,不过是一声吩咐,自有人去操办。
「那是我的嫁妆耶,该由娘家给。」
「没说不是你的嫁妆。」他的,通通是她的,谁都不能多说半句话。
「那是哥哥对我的心意。」
「我的心意更重要。」
霸道……但算了,这事自有哥哥去跟他抗议。
她换个话题。「外公今天去定远侯府了,是卫叔、哥哥陪他一起去的。」
「那边怎么说?」
「孙家愿意和离,但定远侯想认回我和哥哥。」
哼,萧承阳轻嗤一声,定远侯还真是无利不起早。
过去庆王府没落,孙宇笙睁一眼闭一眼容许宠妾害妻,如今一对双生子,一个是二品将军、一个是北阳王侧妃,就不肯放手了。
「庆王怎么说?」
「外公当然不同意,但哥哥同意了,有条件的同意。」
「什么条件?」
「把当年害我娘的凶手送进大理寺。」
这是要让定远侯和秦相府对上?果然是师父教出来的好徒弟,腹黑得紧。
「他们可以随便找个替罪的。」
「卫叔咬定是秦氏的手笔,说他握有足够的证据,只要把秦氏送进大理寺,就能让她有去无回。卫叔还说……」想到这里,徐皎月忍不住呵呵笑开,卫叔真狠呢!
「说什么?」
「如果定远侯不肯这么做也没系,可以一命换一命,要我们回去就杀了秦氏所出的一子一女。」
萧承阳也笑了,这确实是卫梓会做的事,这会儿他有冲动了,想喊他声师父。
见他开怀,徐皎月说得更起劲,「哥哥说,定远侯当场脸色惨白,秦氏都得上气不接气了,还不忘记抹黑娘,她指着卫叔说:‘侯爷的儿子一点都不像侯爷,怎么反倒像个外人,许是凌氏不守妇道’。外公气急败坏,丢下狠话说:‘既然定远侯不给个公道,明日我就把事情闹到皇帝跟前寻求公道。’然后卫叔不冷不热地抛出一句,‘都说外甥像舅,皓日像我,哪里不对?’」
现在卫梓的身分是庆王的私生子,在外人眼中不名誉的三个字,他毫不介意。他谁啊,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未婚生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好不好。
「定远候府是不是天未黑就把和离书给送过来?」
「你怎么知道?」
「他能等到明天上朝?侯府的名声还要不要?」
「外公说,这叫敬酒不吃吃罚酒。」
「既然你们已经脱离定远侯府,我就不必手软了。」
「你要对定远侯府下手?可定远侯夫人秦氏是秦若水的姑姑。」
「又怎样?」他会在乎吗?当然不会。
徐皎月摇头。「京城关系复杂,好像人人都攀着亲,真不担心生出鼠童。」
萧承阳扬起笑眉说:「秦氏所出的一子一女,在京城里是排得上名的蠢。」
「怎么会?」
「秦氏是定远侯姑母的女儿。」
天,近亲通婚果然很糟。徐皎月苦笑摇头,幸好他们没有这方面的困扰。
杂事说完,萧承阳谈正事。「礼部定了,三月初六迎你入王府。」
徐皎月点头,她知道的,也晓得秦若水会在三月初三嫁进王府。
「安心待嫁,不要想太多。」
「好。」
「信我。」
「我信你。」她把头都点晕了,表达自己对他百分百的信任。
「夜深了,睡吧。」
长长的手臂将她揽讨去,她像小虾米似的窝进他怀里,软声撒娇。「可不可以唱歌给我听?」
「好。」对于她,他有求必应。
萧承阳不会唱歌,但他会哼曲子,是从同袍身上学来的,怀念家乡的曲子。
她是他的家乡,是他童年最幸福温柔的一抹记忆,醇厚的嗓音轻轻响起,她陶醉不已。
眼看就要过年,采买年货自然有下人操办,但徐皎月和娘亲也上街了,不过她们的目的不是买物,而是买铺子,她们打算发展新事业。
庆王府不算大富却也不缺钱,况且徐皓日于流仙之役得了大功,朝廷赏赐不断。
只不过钱这种东西,有比没有好、多比少好,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大家没事做,很容易惹是生非的。
别忘记,还有个满肚子想要报仇的董裴轩。
本以为跟萧阳进京时,秦家便会倒台,没想到皇帝护子,只拿赵擎开刀,之后的事不了了之,这让董裴轩一口气无法吐尽哪。
萧承阳一声「按兵不动」,董裴轩只能再度易容才敢在京城里外活动,可是想到被流放的亲人,终是意难平,但萧承阳向他保证。「我承诺之事,一定会办到。」
萧承阳有股让人信服的特质,他不多话,却是出口的每一句都教人深信,因为他总是说到做到,不管对方乐不乐意。
就像绣庄,尽管徐皓日数度抗议,但他一声令下就搞定,房契、卖身契和掌柜绣娘等人全送到徐皎月跟前行礼。
现在徐皎月每天抽出一个时辰教导绣娘,待技艺学成,铺子就可开张。
过年时节的街上很热闹,娘想要开肥皂和胭脂铺子,徐皎月见识过娘做的香皂、胭脂和护肤霜,她有预感,产品那么好用,只要有良好的行销管道,肯定能够赚大钱。
只是……对卫叔、董叔想开的饭馆客栈,她没有信心,终究是没接触过的行业,失败率太高,直到见识过卫叔让木匠打造的弹床和沙发,她又改变态度了。
那东西太好用,依她看来不该开客栈,应该卖家具,那些床架柜子桌桌椅椅的,谁看见都会爱到不行。
萧承阳也看过,郑重要求要打造同样的一套家具给徐皎月当嫁妆。
现在董叔和卫叔可是忙得焦头烂额了。
身为萧承阳的幕僚,该做的事一件都不能少,又要额外搞定铺子、办嫁妆,怎么能够不忙?只不过他们忙得挺带劲,倒是真的。
至于爹爹,他投了外公的缘,成天到晚把爹拘在院子里教他兵法、教他武功,气得外婆出声恐吓,「你要是敢把我女婿给弄到沙场上,我跟你没完。」
外公谁都不怕,就怕外婆,呐呐说:「北阳王和皓日把南方北方都肃净了,哪还有仗让阿靖打,你就别担心了。」
话是这么说,外公可没少使劲儿,再过不了多久,爹爹恐怕就得顶着官身办差去。
外婆也忙啊,忙着挑选陪房丫头,还大开库房挑挑捡捡,她非要十里红妆让她嫁得风风光光。
处婆最常绕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就算倒光家产,就算让旁人说庆王府财大气粗都没关系,我们家月月的嫁妆,怎么样都得是秦家的两倍。」
这话,赢得萧承阳的全力支持。
他的嘴巴不甜,却是一看到外婆就笑得眉弯眼弯,一声奶奶喊得老人家心情无比舒畅。
这天,她们花一整个早上,连连看过好几个铺面都不是太满意。
卫梓说了,不开则已,要开就开最大的。
可京城里外都是老铺子,哪里可能让他们买下半条街?
于是他们盯上城西那片稀稀落落的民宅,如果能够全部买下,开发成新的商业区,那么别说客栈旅店,想开什么铺子都没问题。
只不过这样一来,可是一笔大买卖,要花不少钱,恐怕凌家得倾其所有,何况最近还有个花大钱的工作,叫做置办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