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站定,跟着她走的两名小厮差点没从后面撞上她。
「怎么了?小楚楚。」两人连忙急煞步。
天啊,她想到那两艘船上载运的全都是民生物资,魏兰舟能未卜先知,知道他买那些货可以在这里大赚一笔?
她不自觉的揺揺头,不可能!他玩乐比谁都强,这种盐糖面粉……养尊处优的他哪有闲情逸致去搞清楚,真是瞎猫碰到死老鼠,这样就能致富,怎么他赚钱那么容易?!有人的运气真是旺到挡都挡不住,也不知道上辈子究竟烧了多少好香。
她一脸哀怨的走出店家,莲子跟栀子完全槁不清楚她到底怎么了。
三人往另一边的市场走去,才走到一条巷子口,就看到一名全身脏兮兮的五、六岁丫头,手里拿着一张破烂的纸张,口里喊着,「谁可以替我哥哥煮粥?他生病了,有没有好心的大哥哥大姊姊可以帮帮我?」
也不知道她喊了多久,声音都沙哑了。
「去去去!到别的地方去,别在我们这里鬼吼鬼叫,叫我怎么做生意!」
一名从店铺走出来的老丈粗鲁的推了小丫头一把,她一个没站稳,往后跌坐,显然摔疼了,眼眶立即泛泪,但忍住没哭。
楚心恬连忙跑过去将她扶起,「你怎么样?手受伤了,另一手——」她看到她抓着纸张的手不肯张开,她也不勉强,只是抬头瞪着那名老丈,「老伯也太过分了,话可以好好说,为什么动手?」
老丈没想到有人会替脏小鬼出声,顿时气虚,「这丫头几天来都在我这店门口喊着,全身又脏兮兮的,要不,一开始我也没要推她的。」
「小妹妹,再有下一次,你要站起来,也用力推老伯一把,知道吗?」楚心恬突然转头对怔怔看着她的小丫头说。
「嗯,你这丫头怎么这样教她?」老也不快了。
「不然呢,老伯不就看准她不能对你怎样才欺侮她的?再说了,她骨瘦如柴推你一把又能把你推倒了吗?老伯的营养一看就很好啊。」她没好气的道。
「噗!哈哈哈——」两名小厮忍不住噗哧笑出来。
这话够羞,这老人家长得胖嘟嘟的,但不像弥勒佛,因为生得一脸刻薄样,这也是他生意欠佳的主因,老是逢高踩低,在这里并不讨人喜欢,就连现在,一些店家探头看着,也忍不住的憋笑出声。
楚心恬没多加理会周遭,只是低头关心的看着小妹妹,「你家在哪里?我带你回去,帮你的手涂点药,再替你煮碗粥好吗?」
这行吗?莲子跟栀子可没忘记自家主子还想吃她的手艺呢,正要反对,却见小女孩竟然哭出来了。
「好……姊姊也顺便看看我哥好吗?他生病了。」她哭着乞求道。
生病了?
莲子跟栀子一看楚心恬眼睛发亮的看着两人,他们就觉得事情不太好了。
「快,见证你们医术的机会到了。」
于是一行三人跟着自称叫「圆妹子」的小女孩来到巷内一间极破烂的屋子,家徒四壁的屋内还有一股霉味跟药味。
在一张木板床上,躺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少年,看来入气少,出气多。
楚心恬催着栀子上前去把脉,他直言,「光看他的气色,就知道他病了很久,都病入膏肓,离死不远了。」
「哇!」小丫头顿时趴在床边痛哭出声,「不要,我哥哥不可以死掉,圆妹子只剩下哥哥了,爹娘都死了,我不要啊,呜呜呜……」
莲子撇撇嘴角,「你哭也没用,你哥他——」
楚心恬马止制止莲子,就怕他的毒舌让小丫头哭得更惨,「别这样,你们帮帮忙。」
「王爷可能比较有办法。」栀子说的是真心话。
楚心恬傻了,虽然她实在不是很清楚魏兰舟的医术是好是坏,不过看到哭得涕泗纵横的圆妹子,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看着她始终抓在手上的纸张问:「你手上的纸是什么?」
圆妹子抽抽噎噎地抬头,将皱巴巴的纸递给这个长得好好看的姊姊,「……照着做,我娘说的,只要照着做就有她的味道……可我不会煮,也看不懂上面的字……呜呜呜……」
楚心恬接过她手上那张泛黄破烂的纸张,看来已有些年代,上面写的是一份食谱。
「我爹在我出生那年就走了,我娘也走了两年,都是哥在照顾我的,可是最近,哥哥常常睡着就不醒,嘴里叫着娘,还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办……就想着,如果有娘的味道的粥,哥哥吃了就会醒了,呜呜呜……」圆妹子再度痛哭失声。
楚心恬忍不住蹲下伸手将孩子拥入怀里,眼眶也不由得红了,这小女孩才几岁,而躺在床上的男孩又能有多大,同样的骨瘦如柴,可能也不到十岁吧?
她深吸口气,抬头看着表情也有些难过的莲子跟栀子,「你们两人留在这里帮忙看着,我去买点东西给圆妹子吃,再回宫请王爷过来。」
他们手上虽然也有些食材跟香料,但看这房子的状况,可能连柴火也投有。
「不行,王爷要我们跟着你,就只得跟着你。」
「对,意思是你在哪里,我们也只能在哪里。」
她不好为难他们,圆妹子则是困惑的看着他们问:「王爷?回宫?」
她微微一笑,先让莲子到外头买些吃的,趁这时间再跟圆妹子提自己的身分,等莲子带了几个包子回来,她再次跟圆妹子允诺一定会再过来,这才跟着二小厮离开。
第十章 王爷展医术(2)
朗朗晴空下,神清气爽的魏兰舟跟拓跋鸿正在御花园内对弈。
半个时辰前,两人才联手气走又想来打探他们这几日做了什么的拓跋佑、刘耿及岳威,他们摆出爱理不理、答非所问的态度,三人问不出什么只能忿忿走人。
「三个月后,我朝一年一度的祭天法会将在护国寺举行,过去药王都会带着弟子在该寺义诊,我打算在那之前回到京城。」魏兰舟在棋盘下了一只白子。
「你也很久没见到你师父了,我能理解。」拓跋鸿下了一只黑子。
谁能相信大名鼎鼎,人称神医的药王无名子会是福王的师父,想想当初得知这件事时,他的表情肯定很精彩,才会让魏兰舟每每想到就拍桌大笑。
「我今天回来得到一个消息,徐善突然在府中暴毙,肯定是太后与聂相下的手,徐善的帐本在我手上,他们把人证杀了,物证的存在就少了说服力。」他再下一子。
「这不是你布的局吗?让他们自相残杀。」拓跋鸿曾不止一次庆幸,他跟魏兰舟是友非敌。
魏兰舟勾起嘴角一笑,「也是,其实太后一派的官员已铲除不少,但太后与聂相仍还作着美梦,尤其是太后。」他再下一子,「她知道少帝虽然能掌控,但少帝终会长大,不会再受她指挥,最好的方法还是她当女帝。」
拓跋鸿想了想,再下一子,「这几年少帝的确是在太后及聂相辅佐下才奠定安泰盛世的基础,若是传出少帝不思国事、荒淫无度的恶行,女帝顺势而起,在朝廷及百姓眼中,就成了国家之福。」
「毁了少帝还不成,也得除掉我,她才有机会,我是摄政王之后,身上流着皇室的血,是她最大的绊脚石。」崇宁王朝皇室凋零,男丁不过几人,但值青壮的撇开少帝不说,也就只有他一人了。
魏兰舟吃了一只黑子,双指突然将那只黑子往另一屋檐上方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