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心恬管不了泪水,这一次的宣泄全在意料之外。
见她哭得这么伤心,他简直不知所措了,「该死的,你别哭了,大不了我好好学医,好不好?」
这句带着求饶的咒骂,终于让她破涕为笑。
她噗哧一笑,脸上都还是泪水,「我哭干你学医什么事啊。」
他一脸无辜,可手没闲着,拿着毛巾替她擦拭脸上的泪痕,「你不是说到我的自甘堕落,才开始红了眼眶?我知道了,你就想当我媳妇嘛,但我知足常乐,不思长进,无法让你依靠,你才难过的哭,我都了解了。」
她以泪眼死死的瞪着他,这家伙哪来的自信?脸皮会不会太厚!
他还一脸无辜的问:「我有说错吗?」
她没好气的道:「大错特错,你再胡言乱话,明晚就别来吃了,哼!」
他突然又笑了,再朝她眨眨眼,顺手摸一把她柔嫩有弹性的脸颊,「终于有力气骂人了,你收拾这儿吧,我今天被某人的泪水弄得好累,先回去睡了。」
她愣愣的看着他塞在她手里的毛巾,再抬头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身影,这人,真的不坏呢,她伸手摸摸自己的脸,不对,他刚刚是不是趁机吃她豆腐了?
蓝蓝的天空,船静静行驶着。
金碧辉煌的上层楼阁内,雕梁画栋的门柱上几丝绣帘随风飘扬,六名貌美的女乐师正在弹琴,而前方有一如床的软榻,权尚书舒服的半躺卧着,怀里还依偎着他最喜爱的一名美妾。
在他前面,有一镶嵌多色宝石的小圆桌,上方摆放着几盘精致点心及美酒。
他怀里的美妾起身向前,拿起一只镶着宝石的酒杯,坐回他身边。
权尚书搂着她,就着她白嫩如葱的手,喝了一口醇酒,微笑的再看着那些弹琴的美人儿。
此时,一名侍卫走进来,上前拱手道:「大人,楚丫头来了。」
权尚书朝那几名女乐师挥挥手,她们立即起身退了出去,他怀里的美妾也跟着坐起来,但权尚书仍维持着慵懒的半躺卧姿势看着楚心恬走进来。
她上前行礼,神情恭敬的看着长相斯文的权尚书,不知道他今日为何突然要她到上层楼阁?
「从明日开始,你在午餐点心的份量及样式都多做些,这是福王交代的,还有——」他看了一眼在一旁侍候的丫鬟。
该名丫鬟立即走上前,将一小袋碎银交给楚心恬。
「那也是福王赏给你的。」他说。
楚心恬难掩惊喜,脱口而出,「太好了,呃——」她尴尬的看着突然笑出来的权尚书,就连他身旁的美人也低头笑了。
但不管是退回一旁的丫鬟,还是站在另一边侍候的两名小厮,三人的视线很快的对上又闪开,福王赏这笔钱时,他们也在场,可是福王丢出的明明是一大袋沉甸甸的银子,少说也有几十两,现在却只剩一小袋碎银,这个他们可没胆子说出来。
权尚书看着一身淡蓝裙装的楚心恬,他知道这半大不小的小姑娘是个小财迷,也清楚她有多么想要赎身,然而撇开他现在对她厨艺上的喜好,他相信再过两年,她的容貌可不输此刻在他身边的美妾,届时,让她成为自己的人,也在他的盘算中。
所以他对她一向多了分包容,他笑看着她,「福王非常喜欢你做的点心,而船上生活没什么过多的娱乐,他玩了一个月,已没啥新鲜感,每天睡到午后,醒来吃油腻的山珍海味也腻了,他贪鲜,你就多费点心,日后的奖赏肯定会更多的。」
「是。」她喜孜孜的频点头。
一旁的美妾见他的注意力全在楚心恬的身上,不依的偎到他怀中,娇嗲着声音道:「大人,您忘了妾身的事?」
他低头亲亲她的额,再抬头看着白皙素净的楚心恬,「把你叫来,还有另一件事,前几天,你做的一种配茶的饼干酸酸甜甜,她很喜欢,兴致勃勃的想跟你学一学呢。」
楚心恬想了想,点点头,「那是柠檬糖霜饼干,不难做,可是火候拿捏比较难。」
她将如何用蛋、糖、油、面粉等各种材料混合融合成面团,再分成小面团压平烘烤,完成后放凉,另外将糖粉与柠檬汁如何混合,再沾裹在饼干上……她说得很仔细,但一看到美人飘忽不耐的眼神就知道又是一个只是随口说说,想讨好权尚书的女人罢了。
「听来也不难嘛,只是火候?」美妾咬了咬红唇,看向楚心恬。
「这真的只能靠经验,很难说。」楚心恬说得直接,毕竟古代没烤箱,无法预热,无法定温,炉灶的火太烈抑或是不够热,烤出来的饼干就四不像,难以下咽。
「这……」美人儿娇滴滴的又看向权尚书,眨了眨眼。
权尚书哈哈大笑起来,「好了,那种粗活哪要你自己来?想吃让楚丫头去忙便是,你好好侍候我就成。」
「妾身也想啊,可是,大人将很多时间都花在福王身上,有时还一人窝在房里,要妾身代大人坐在花厅,说是陪福王,却只是看着福王对着两个丫头搂搂抱抱,人家看了,不只无聊,还念着大人,要妾身怎么侍候?」她嘟起红唇,幽怨的美眸瞅着他。
但她这撒娇也是有拿分寸的,眼前的男人并非泛泛之辈,权家更因他的善于钻营攀附,才能从没落士族重新爬到巅峰,他更藉职务之便搜刮油水,出入也讲究排场,连身边侍候的奴仆也都得相貌干净,身形姣好。
这次出使,像她这等美貌女子,这船上就有七、八名,再加上女乐师们,想要在他身边占着位置,可得步步为营,不能让他厌了。
原来是在讨拍啊,竟然拿她当借口了,楚心恬杵在原地,心里嘀咕。
权尚书握着美妾的柔荑,「京城交代了不少事,我得适时回应,写些东西,飞鸽传书回去。」他摸摸她柔滑的玉手,「好了,说说福王昨晚怎么样了?」
「他搂着两个丫头又亲又抱的闹了一整晚,酒喝了好几坛,直至深夜才醉醺醺的让两个丫头扶回房里,估计不过午是醒不过来的。」美妾忍不住埋怨,「皇上找这种人跟着大人出使,也不知是何打算。」
权尚书但笑不语,这里面还有太后跟相爷的盘算,只不过,一个女人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美妾却很不识相,自作聪明的又说,「还是皇上对福王有忌讳?京城不是有传言说无忧阁阁主就是他,而无忧阁这个组织就是福王密谋要为前福王报仇才创的江湖组织?」
闻言,权尚书是嗤之以鼻,「福王不过是个纨裤王爷,哪来的能耐?传言是假的,就你这小傻瓜当真。」
但他就喜欢笨的女人,他要的只是她们的身体与侍候,心计跟聪明都不需要,他低头又亲了亲怀里噘嘴说着「我不依」的美人。
楚心恬好无言,虽然她也认同权尚书的话,但是,这两人谈情说爱可以,有必要将她晾在这里当观众?
无忧阁这名号在京城可说是无人不知,那是一个专门给人解决疑难的组织,小至打听人隐密,大至杀人灭门,只要能开出令无忧阁阁主满意的价格,包雇主高枕无忧,也因为它的使命必达,成为朝廷和江湖人最大的忧患,但从来没人见过无忧阁的阁主。
不过不知从何时开始,有传言说无忧阁的阁主姓魏,也因为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江湖上敬他的人称他为魏神仙,憎他的人骂他是魏魔头,流言传来传去的,竟然传出这个姓魏的就是福王魏兰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