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有问题吗?我们不算是人是什么?」
「是啊,姑娘,我家王爷是我们三人的师父,他医术高明,要不要请他替你的眼睛看看?」
「对啊,师父在毒这方面也有专精,姑娘眼睛也许中毒了,看不出来我们是人。」
三名小厮你一言我一语,即使站着,身高也只跟坐着的魏兰舟同高,讲话却刻意绷着脸,显得老成,让人看了发噱。
但楚心恬可笑不出来,她呆呆的看看三人,再看向挑高了眉头看着自己的福王。
魏兰舟朝三名徒弟道:「拿出去吧,桃子剥皮后,你们三人分吃了。」
三人眼睛一亮,兴高采烈的端着盘子退出房间。
魏兰舟笑眼眯眯的走到另一边的软榻,舒服的半坐卧后,这才直视着仍维持原姿势不动的楚心恬,「胆子不小,说本王不是人?」
她吞咽了口口水,勇敢的闷声抗议,「是王爷故意误导,让我以为要剥我的皮吃我的肉,怎能怪我说出那句话?」
「呿,自己笨还有理由?」他好笑的看着她想生气但又不敢发火的圆脸儿,「本王又不是野人,虽然,对喜欢的女人,的确很爱将其吃干抹净,不过,那种吃法……你这个小丫头还入不了本王的眼,本王还啃不下去。」
你要啃,我还不想让你吃呢!她在心中忿忿嘀咕,只是,现在怎么办?
她偷偷的打量这间豪华的舱房,仍是雕梁画栋的,在一大片窗台外甚至还植了一整排的竹子,添了绿意,窗外仍可见一片湛蓝的海,她仔细观察,确定船也仍在行驶中。
可是,船不是失火了?难道半点也没破损?这会儿又是谁来开船?那些黑衣杀手吗?还有那些尸体都丢入海中了吧?
魏兰舟像是看出她眼中诸多疑问,慢条斯理的开了口,「船身破损部分并不会影响行船,至于杀掉的人,原本倒在哪个地方,就还在那个地方。」
见她眼神惊惧的看向他,他露齿一笑,「不过,你不必担心,一切都照旧,这艘船跟本王都会安然无恙的抵达尼丹国,只是中间得额外再停个地方而已。」
魏兰舟手肘撑着头,身体斜坐卧,微微敞开的前襟,露出结实光滑的胸肌,整个人看来透着一抹优雅的慵懒,但这抹慵懒让人紧绷,觉得他就像一只等着要狩猪的黑豹,看似轻松,但好像随时会扑杀过来!
她忍着想跳下床夺门而出的冲动,这家伙一点都不像半夜找她蹭吃时的随和,没有半点威胁性,再想到她昏厥前,他那个令她战栗的眼神,显然他在她面前刻意伪装成另个样子。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脑海,对了,她没死,甚至半点伤都没有,那时候……她诧异的看着他,「是你救了我?」
「还算不笨。」他嘴角的笑容俊魅。
但他还是让他的手下杀死全船的人,「我谢谢王爷饶了我一命,可是,你为什么那么残忍的杀光全船的人?你……王爷,这样不对,杀人是要偿命的。」
她很想大声的指正他的残酷冷血,但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是怯懦且发抖的。
「对他们仁慈就是对本王残忍,不是他们死,就是本王死,若你是本王,你要怎么做?」他反问。
她不知道,可是……她咬着下唇,声音又更大了些,「冤有头,债有主,船上的人也不是每个人都要王爷的命。」
「那也只能说他们跟错了主子。」他慵懒起身,从容的走到床榻前坐下,「像是我那三个小厮不是活得好好的?你应该不知道吧,这回上船的人,本王身边除了那三个小厮外,其它全是权尚书及宫里指派的人,倒是你……接下来,我该怎么处置你?」
瞧他那张俊脸似笑非笑,一寸寸的倾身向她,她很没用的一寸一寸往后仰,最后是整个人被迫在床上躺平。
她身体紧绷,心跳急速狂跳,再眼睁睁的看着他得寸进尺的上了床,恶劣的侧躺在她身边,以手肘撑着头看着自己。
她想再坐起身,他却立即伸手按住她,以不容驳斥的声音道「躺好!本王想好好休息一下,整整的忙活一夜了。」
你休息干我何事?为什么我也得躺着!对了,整船只剩她一个女人,难道没鱼虾也好吗,她咬着下唇,只能很俗辣的在心里嘀咕,乖乖躺着不动。
室内静悄悄的,她能听见他均匀徐缓的呼吸声,久久、久久……
她轻轻的、慢慢的侧转过头,看着阖着眼睛的福王,睡着了?
脑海中突然又浮现他站在甲柄上冷血看着杀戮的那一幕,她头皮发麻,接下来他要怎么处置她,要她侍寝?风流成性的福王没女人能过日子吗?
她不要啊!她吞咽了口口水,喃喃低语,「就算你是王爷,怎么说我也煮了半个月的宵夜给你吃,你会感恩的,对吧?」
「我也帮你看病给药,不是扯平了?」他阖着眼睛回答。
她吓了一大跳,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回答,「我我我以为——」
「本王睡着了?你的呼吸跟心跳声那么大,本王怎么睡?」他弃性也侧转身子,面对着她,「你说,咱们是不是扯平?」
「这哪算扯平,你是救了我没错,但若是之后又将我灭口,也不算救了我啊,而且这样你给我的药,我不等于是白吃了?那我什么好处都没有,王爷不还是欠我恩情?」她也知道自己吓到语无伦次,近似强词夺理,但生命诚可贵,她真的不想死。
黑眸闪过一道莞尔笑意,「听起来还满有道理的。」
她眼睛一亮。
他抚了抚下颚,「可是,我已经先报恩了,倒是你……怎么就醒了?」
她听不懂,呐呐的问:「什么意思?」
「我就是看在你让我蹭食的分上,要放你一条生路,才在茶里加了迷药,结果你醒来了,却不乖乖躺着,我问你,难道你没听到刀剑的打斗声?」
她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她当然有听见。
「所以说你这丫头能多有聪明?自己找死上了甲板,是你的错吧?」
她只能苦着脸再点点头,但忍不住又开口驳斥,「也不全是我的措,王爷迷药下得重一点,我就醒不过来,自然也没有后面的事了,是不是?」
他黑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但很快又恢复,「不管如何,你知道了这一切,要把你送走是不可能了,」他煞有其事的叹了一声,「可惜了,我还赏了你五十两银,原想说我杀了权尚书后,你不仅自由了,还有钱可以找个风光明媚的小镇做你想做的事,当然,还有你可以吃上三年的药丸也都差人替你备了,我是仁至义尽啊。」
五十两银?!她倏地瞪大了眼,急急的道:「没有啊,权尚书只给我一小袋碎银,可恶,居然吞了我的钱!」
她气得坐起身来,却见福王笑了出来。
敢情她只听到前段话,没听到他的后半段,魏兰舟啼笑皆非。
她尴尬的看向他,「呃,王爷,我真没想到恶名昭彰的你原来这么有人性——」
见他又挑高了眉,她又吞咽了口口水,试着说些好听的话,「我是说,被吞的钱就算了,既然王爷有心让我去做我想做的事,那王爷就放了我好不好?我向天发誓,我绝对不会说出去这整艘船的人都是王爷您的手下杀的。」她还真的高举起右手。
他也坐起身来,看着这张分外认真的小脸,只觉得好气又好笑,这丫头没什么自觉,跟他一个大男人躺在床上说话,竟没半点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