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没想到舒长贞竟然能求娶到明熹德的嫡女为妻,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她先前为他求娶的都是京城里那些名声不佳的闺女,这么做自然是故意的,为的正是激怒他,另外一方面,他背后有个当大将军的舅舅做靠山,已让他们不得不忌惮三分,若是再让他迎娶名门淑女为妻,岂不是平白给他助力。
哪里想到他竟然有本事让明熹德答应将嫡女下嫁给他。
明熹德是御史大夫,为人耿直清廉,官声极好,又颇受皇上看重,娶了他女儿,对舒长贞无疑是一大臂助。
她委实不愿这桩婚事能成,有意唆使人暗中破坏,谁想念头才这么一起,都还没差人去做,姚是岑便亲自登门撂下话——
「盼了好久才终于盼到长贞成亲,本将军可是很期待喝这杯喜酒,若是有谁敢让我喝不成,我就让谁不好过。」
姚是岑这话把李氏给气得暴跳如雷,她听说了这事之后,没胆子再唆使人破坏这事,因为这京城谁都知道,姚是岑幼时便是当今皇上的伴读,后来在沙场上屡建奇功,最后被册封为本朝地位最崇高的虎威大将军。
即使手握兵权,仍深受圣宠,因此她不敢不拿他的话当一回事,只好心不甘情不原的替舒长贞筹办婚事。
她满心不悦的坐在桌前,看着总管送来的那份聘礼清单。
舒长钰从外头走进来,一进来便嚷道:「娘,咱们真要眼睁睁看着舒长贞娶明大人的女儿吗?」
李氏没好脸色的看向儿子,叮咛道:「你爹都交代了,谁也不许坏了这桩婚事,你也少给我动歪脑筋。明家不过就是区区一个三品的御史大夫,也算不得什么,你大嫂出自承平侯府,你岳父是禁军指挥使,她们的身分都只比明家高,不比明家差,你怕什么。」
多亏两个媳妇是在国公府名声变差以前娶进门的,否则依现下国公府的名声,哪里还能给两个儿子定下这么好的婚事。
「呿,谁怕那明家了,只不过娘您忘了,明熹德那老匹夫曾参过咱们卫国公府,说咱们父不慈、母不贤、子不孝、兄不友,弟不恭,皇上因此降旨,把咱们给骂了一顿。」
「你不提这事,我倒真给忘了。」自打七、八年前舒长贞在归雁湖溺水之事传出去后,国公府的名声便一日比一日差,这几年来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什么黑水脏水都往国公府泼,弄得国公府的名声臭不可闻,还因此被那些言官参过好几次。
次数多了,让她都差点忘了,明熹德可是头一个参他们卫国公府的人。
舒长钰搓着手,一脸佞笑,「等那老头的女儿嫁进来,哼哼,咱们可得好好给她点颜色瞧瞧。」他与舒长贞同年,因过度耽溺于酒色之中,身躯肥胖面容臃肿,看起来似是已三十来岁。
「说的也是,父债女还,咱们可不能轻易饶过她,这事我心里已有数了,倒是你啊,管管好你那媳妇,让她别成日拿那些小妾通房撒气,昨儿个又把一个通房丫头给打得差点没气,先前你那两个小妾,因为怀有身孕被她灌了药丢了命,再闹出人命来可不好,这会儿外头多少人盯着咱们家呢,就等着捉咱们家的错处,再让她闹出事来,说不定又有言官要参咱们了。」
提起妻子,舒长钰埋怨的骂道:「杜虹这妒妇还不是娘给我娶进门的,她不仅长得丑,还成日里净跟我跟那些小妾争风吃醋,我稍微宠了哪个,她就非得闹上一闹不可,上回甚至连我都打了,若非她爹是禁军指挥使,我早休了这泼妇。」
「看在他爹的分上,你就算再不喜欢她,也得把人好好哄哄。」警告了声后,李氏接着问:「上回你岳父不是说要替你在禁军里谋个差事,有消息了没?」
「还没消息。」舒长钰压根不想讨什么差事来做,敷衍的朝母亲摆摆手,说完便走了。
他舔着嘴唇,心忖舒长贞要娶妻了,那么古听雨那边说不定会有机会下手。
这些年来舒长贞把古听雨给包了下来,不让她接客,但越是不让她见人,越是弄得他心痒难耐,非见着不可。
可偏偏舒长贞派了几个人护着那婊子,让他没一次能见着她。
哼,这次他无论如何都要见见那婊子,尝尝她的味道不可。
李氏还在想着儿子适才提醒她的事,琢磨着等明芸秀嫁进来后,要怎么折腾她。
不提明芸秀是明熹德的女儿,光是舒长贞亲自求娶之人,她就不会让明芸秀好过。她暂时动不了舒长贞,但还动不了明芸秀吗?等明芸秀嫁进府里就只能任由她搓圆弄扁,任她拿捏。
第六章 舒家人心思满天飞(2)
明家为女儿第二次备嫁,因为先前为她准备的嫁妆,邱嬷嬷他们都一并带回来了,因此嫁妆无须再置办。
唯一要重做的只有喜服,明芸那日逃走时,把喜袍留在客栈里,如今得再重做一件。
明芸秀第二次为自己绣嫁裳,心情迥异于第一次。那时候要嫁到秦家去,她怀着一丝对未来的忐忑不安,而这次,她心绪复杂,有喜有愁,一针一线绣着嫁衣时,把自己对舒长贞萌生的情念,也一并绣了进去。
明芸湘坐在一旁帮她拨着丝线,一边说道:「大姊,我听说卫国公夫人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她为人严厉苛刻,你嫁到舒家后,可得小心着她。」
端了盘糕点进来的明芸昭接腔说道:「何止是她,这舒家上到卫国公,下到两个儿子,个个都不是省心的。这舒长贞不得他父亲的疼爱,生母又早早过世,有个继母压着,还有两个想置他于死地的兄弟,以后大姊嫁过去,只怕危机重重。」
明芸秀笑道:「芸昭,瞧你把舒家说得像龙潭虎穴似的。」
明芸昭捻了块白云糕递给她,语重心长说道:「人心险恶,比那些猛虎还可怕。」
明芸秀笑睨妹妹,「芸昭,你明明比我小一岁,怎么说话看着像个小老太婆似的。」
明芸昭神色淡然的看了她一眼,「大姊,我这是在替你担心。」一旁的明芸湘也捻了块白云糕吃,一边说着,「大姊,我和二姊说的话你可别不当回事,这几年来关于卫国公府的传言可真不少,你也不是没听说过,咱们还是先合让合计,往后你嫁到舒家去,要怎么应付那些人。」
「我都还没嫁过去呢,要怎么合计?」明芸秀莞尔道。
「嘿嘿,多亏我和二姊聪明,让人专门打听清楚舒家的情况。」明芸湘一口吃掉入口即化的白云糕,兴匆匆说道:「大姊,我告诉你哦,这卫国公有一个继室七个侍妾,生了三个儿子、四个女儿,女儿都出嫁了。三个儿子呢,不提舒长贞,就说他大哥舒长钧,他有一妻四妾,他弟弟舒长钰有一妻,呃,小妾就先后有九个,不过死了两个,他院子里的丫鬟据说大部分都是通房丫头,可见外传说他性好渔色,确实没说错。」
明芸昭趁着妹妹喝茶润嗓时,接着说下去,「舒长钧的妻子是谢映,她是承平侯府的嫡长女,据说她为人十分冷漠,与舒长钧似乎感情并不和睦,但也闹出什么事来;而舒长钰的妻子杜虹,父亲是禁军指挥使,她脾气暴躁,又嫉妒成性,平时没少折腾舒长钰那些小妾和通房,听说那两个死掉的小妾就是被她给弄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