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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给我客气一点!”当初可以看在她不知者不罪的分上,原谅她口出恶言,现在可就不同了。“你不晓得我是日本人时,与我有说有笑的,相处融洽,何必直到现在才反应过度?”
“你……你……”
他哪明白女孩子的心事?笨男人,害她的幻想破灭!原本就是为了不想和番才千方百计认识他,甚而逃到他身边避难,没想到玩了半天,他竟然是另一个日本番仔。上天何其残忍,开她这种一点也不好玩的玩笑。
想到伤心处,泪珠子大颗大颗地溢出眼眶。
“喂喂,你哭什么?”石滕清被她突如其来的泪水弄慌了手脚。“你明明正在生气,怎么说哭就哭呢?不要这样嘛!你继续生气,不要哭了好不好?”
总算让他见识到它的另一个特性:阴睛不定。
“你去死啦!”写意埋进他手中的抱枕,索性痛痛快快哭了起来。
如果让她早点知道他的身分,逃都来不及了,谁想跟他有说有笑?臭美!今早她还考虑得好好的,再过不久冢佑就要来台湾了,她打算求“时彦”客串她的亲密男朋友,回家骗倒老头子,早早粉碎他“昭君出塞”的念头,省得以后又想打和亲的歪主意。按着再找机会和母亲搬出韩家,两家人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结果……没想到……
“你不是时彦,你根本不是时彦!”她哇哇哭着捶他。
“我何时说过自己叫做时彦?”他怔愣了一下。
“那天在世贸,你为什么戴着时彦的名牌?”她控诉道。
“因为他暂时寄放在我这里。”啊!他猛地省悟。原来如此!她一直以为他是时彦。这几个星期以来,她口中的“石大哥”其实是“时大哥”。
当真可笑,两人竟然相处了如此之久而未曾发现她认错人。
“我有什么不好,让你非要时彦不可?”蓦然升起懊恼愠怒的感觉。
“你和冢佑一样。”她怒目瞪视他。“即使我放弃时彦也不会相中你。”
“我哪一点和冢佑一样?”
“你们都是日本人。”
“那又如何?你和林青霞同是台湾人,我可不会把你误认为她。”
她气得踢他。事到如今,全抖给他听好了,她啥也不在乎。
“我本来打算设计‘时彦’娶我,幸好当时动了一念之仁才放弃这个主意。不然等到计谋得逞,随你嫁到日本去,那我可有多吃亏?”差点落人“倭寇”手中,好佳在!
“日本有什么不好?”他好想切开她的脑袋瞧瞧,里面是否多长了一根“日本排斥症”的神经。
“我讨厌小日本,这是原则问题。”日本人应该矮不隆咚的,他怎么可以高出她一截?害地想睥睨他都做不到。“再说,倘若我嫁到日本去,谁知道韩家老母鸡会如何欺负我妈?一旦家里发生事端,妈咪终究是小的,即使老爸良心发现,也不可能太明目张胆帮着她说话,所以找无论如何都不能嫁得离她太远。”
“大不了把你母亲一起接到日本嘛!”且慢,他和她讨论这个主题干啥子?他又不打算娶她。“反正你对我的国家存有偏见,这就是你的不对。”
“有偏见又怎么样?”她蓄意挑衅。“你们日本人窜改历史、侵略性强、凶狠残酷、大男人主义——”
“住口!”他陡然烧起一股狂怒大火。“日本人好与不好轮不到你来批评。”
“怎么样?”她继续不知死活地捻虎须。“你们祖先有脸做出来的好事,还怕人家说吗?”
石滕清恨得牙痒痒。
“好!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咱们日本的‘大男人主义’。”猛然揪住她的手腕,拉进怀中,以惩罚性的力道封住她的红瓣。
“唔……”他覆上来的力道太猛,她的柔软唇片撞到牙齿,舌尖尝到咸涩的血腥滋味,忍不住张嘴呼痛,却让他的舌获得更进一步的空间。
一旦探入她的嘴中,他似乎也尝到血丝的咸味,侵略的气势马上降到最低点。尽管如此,却依旧不肯放松对她唇舌的箝制。
“不……唔……”她挣不开他。
剑拔弩张的气氛产生微妙转变,压力沉重的硬唇渐渐轻缓,辗转烫贴她的细柔可人。她生涩地反应着、反应着,无力阻止他什么,却也不能让他做出更多更多。
宝贵的初吻就这样被夺走了,被她最深恶痛绝的日本人夺走。而她竟很不争气地迎合他……
“放开!”
“啊!”该死!这小野猫抓伤他。他来不及防备,抚按着脸颊松开她。
“你无耻!”她冲向门口,恨恨地回头补充一句:“我刚才忘记说了,日本人的另一个民族性就是——好、色!”
砰!大门重重甩上。
他啼笑皆非地瞪着门板。
韩姑娘居然好意思指责别人残酷、凶狠、侵略性强,她怎么不回头想想自己的举措?
好痛!脸上八成见血了。
也好,一报还一报,适才他似乎也弄伤了她的嘴唇,大家就此扯平。
他俯身拾起“猫科大全”,眼角不期然瞄见一小段文字:
“猫不同于一般宠物,无论外表多么天真可爱、温驯无害,其实内里暗藏最锐利的瓜子和善变的性格。主人必须小心对待,才能掳获它们的心。”
他露出苦笑。
会吗?韩写意,假如我小心对待,你可会让我掳获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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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写意对牢话筒质问。“那天在酒店里,你看见我和他一起离开,就该知道我认错人,为何不及早告诉我?”
“我哪晓得?”林志芳忙着替自己申冤。“我还以为你转移目标了。事后也想问个仔细,可是白天打电话给你,你总是出外打工不在家,等我下班后又已经半夜两点多,不方便打电话,联络不上你,我有什么办法。你什么时候发现他不是时彦的?”
“上个星期。”她缩成一团躺在床上,典型的韩写意姿势。“反正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那个日本胖子四天后就要来了,我打算尽快找到房子搬出去,至于韩老头、石滕清、时彦,和其他杂七杂八的人,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他们。”
话筒坚决地挂回电话主机。
现实问题却随着满室沉静冲回她的脑壳。
手边的存款只够维持短时间的生活,她的大学还差一年才毕业,以长远眼光来看,想半工半读养活她和妈妈,谈何容易?归根究柢,仍是当初的结婚计划最妥当。但,仅余的时间却来不及让她将它贯彻执行,唉!三声无奈,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写意,”蓝彤悠走进她房里。“好消息!你爸叫你去主屋一起吃晚饭。”
“这算哪门子好消息?姑娘没空。”她钻进棉被里。
蓝彤悠把棉被掀开。
“真的是好消息。你爸说,只要你肯道歉,他就替你回绝掉冢佑的亲事。”
“叫我道歉,有没有搞错?先惹出问题来的人是他耶!”那老头子欺人太甚!
“写意,你只消说出‘对不起’三个字,一切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何必逞那一时之快呢?”
那倒没错,可是……
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反正现在她也没多大本钱和他争,就当自己这阵子走楣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