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她?」鹿鸣面露狐疑。
「我、我不认识他!」最近已经被吓破胆的林妲拼命摇头解释。
周颂大步上前,一把将鹿鸣护在自己身后,冷冷地盯视着角落里看起来已经很惨,但他至今想起仍厌恶不已的女人。「林、小、姐,要我提醒你在业商广告对我家小鸣干了什么好事吗?」
杜特助是怎么办事的?怎么还能让这个女人晃到这里来恶心他家小鸣?
林妲闻言畏缩得更厉害了,这个男人深沉狠戾的目光几乎比厉鬼还叫她生惧。
「您、您是颂少?」林妲脑中闪过了一个可能性,倒抽了口凉气,眼底惶色更深了。
「喔,原来刘彦已经告诉你了,所以你是来道歉的?」周颂冷漠地看着她,「小鸣原谅你了吗?」
「没……没有。」林妲心虚地抖着唇,更害怕了。
「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他眼底不耐已逼近凌厉。「碍小鸣的眼吗?」
鹿鸣被他护在高大强壮的肩背后,有一刹那的恍惚心悸,随即回过神来,也不知是该好气还是好笑。
虽然他的英雄救难迟到了半年,放在此刻显得有点荒谬可笑,甚至有点瞎搅和,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还是有点小感动……只有一丁点。
「咳。」她拍开了他,轻描淡写地道:「她是来求我帮忙的。」
「小鸣,你就是太容易心软了。」周颂对上她,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怜爱宠溺地低声道:「对于伤害过你的人,就该叫她有多远滚多远。」
「阁下丰功伟业也不少,现在还不是一样站在这里?」她抱臂似笑非笑。「也没见你滚多远啊!」
周颂顿时哑口无言,原本高大威武的身子微微瑟缩,鹿鸣彷佛看见了某种大型动物萎靡可怜的地垂下耳朵的模样……
她努力压抑下嘴角频频上扬的冲动,转而望向惊惧的林妲道:「二楼左转最后一个房间,不含早餐一千五,爱住不住。」
「我要住我要住!」林妲抱紧了行李袋,满眼感激急忙点头。「鹿鸣……真的谢谢你。」
她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等林妲上楼之后,回头就对上了一张满满委屈的英俊阳刚脸庞。
「为什么她有房间住?」周颂深邃好看的黑眸盛满哀怨,「我还是病人,我就得住帐篷?」
「那帐篷不是你自己搬来的吗?」她挑眉。
「小鸣,你都原谅她了,为什么不能原谅我?」他咕哝。
眼前威猛魁梧的大男人活似二货哈士奇附身,蠢萌得令她不忍卒睹。
「我没原谅她。」不知不觉间,鹿鸣的语气已经软化一些些,但态度依然坚定。「至于你,也没什么好原谅不原谅的,我已经说过了,我们各自放生,各自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很好。」
「不好,没有你的生活,一点也不好,以后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就这么决定了。」他不管了,就是死皮赖,死缠烂打也要巴着她大腿不放,什么男性尊严,能吃吗?能卖钱吗?能有暖暖软软的女朋友抱吗?
「你——」她一时气结。
周颂是狠下心的不要脸来了。
他那么大只,鹿鸣推也推不开,打也打不走,最后只能气喘吁吁怒目而视自暴自弃地由着他在民宿一楼客厅驻扎了下来。
说驻扎还真是字面上的意思,因为他大爷就大摇大摆地把外面的顶级帐篷搬进客厅,甚至还塞不太下,直到挪开了一个柜子才勉强摆得平。
鹿鸣气到宣称要一晚收他五千块房价,不对,是客厅价,没想到他闻言两眼发光,喜孜孜地当场刷刷刷就签了张两百万的现金即期支票塞给她。
「先付一年的房租,多的是小费,」他眉开眼笑得跟头狼外婆没两样。「你的三餐我也全包了。」
鹿鸣看着手上那张两百万现金支票,眼角抽搐了下……拿钱砸什么的最讨厌了,她也好想有本钱可以砸一次试试。
电视剧或小说中总会描述女主角很帅气很有骨气的把支票撕掉朝对方撒满天,但鹿鸣看着客厅里大剌剌杵着的帐篷门口那同样大剌剌杵着的高大男人——开什么国际玩笑?干嘛不收?就算她不收,这家伙也不会滚!
「你确定要住下来?」她眼眸闪过一丝晦暗神秘的幽光,半真半假地揶揄提醒。
「对!」他对着她露出灿烂耀眼性感至极的笑容。
鹿鸣在餐桌旁的一张漂流木椅上坐了下来,跷着二郎腿对着他也笑,却是笑得意味悠长。
「不后悔?」
「我走了,才会后悔一辈子。」周颂眼神灼热地牢牢盯着她。
她长长睫毛低垂,若有所思。
一直不敢让他发现自己有阴阳眼,就是怕他知道,以后一见她就跟见到鬼似的吓躲得远远的。
可既然今天都赶上一块儿了,也是上天旨意命中注定吧?
这样也好。
鹿鸣长长吁了口气,再抬眼时,目光一片澄澈清明。「晚上,无论听见什么声音都不准离开帐篷。」
「为什么?」他一愣,浓眉蹙起,敏锐地捕捉到了话中的重点。「会有什么声音?」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她语气淡然中透着一丝严厉,直视着他。「如果不能做到的话,你就走吧!」
「好,我能做到。」周颂慨然应允,顿了一顿,问道:「那我晚上要上洗手间怎么办?」
「用橡皮筋绑住。」她没好气地道。
他深邃黑眸闪闪发亮,笑意满满。「宝贝儿,恐怕这世上没有那么大条的橡皮筋……」
说的也是……喂!
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住宿守则再加一条——开黄腔就滚蛋!」
「不公平,是你先调戏我的。」他一脸无辜。
「这是我家。」
「……你赢了。」
——算他识相。
鹿鸣交代完就要出门,顺道去把支票存一存,这种大风刮来的钱,不拿白不拿。
周颂没有问她要去哪里,他就是身手矫健地怜起外套跟上,反倒是鹿鸣忍不住挡在大门口。「要干嘛?」
「我保护你。」他笑。
「不用了,」她皱眉,「我没弱到需要一个刚出院的病人保护我。」
「那你保护我。」他温柔地看着她。「我是病人。」
「你——你干嘛这么黏踢踢的?烦不烦啊?」她火大了。
「我说过了,以后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他重复,眼底笑容缱绻而满满依恋。
鹿鸣的心有些管不住地怦怦狂跳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外大步走,凶巴巴低吼警告:「不准跟着我!」
周颂一双修长的腿三两下就追上了她,甚至主动打开她的中古小货卡车门。「我来开车。」
「你回去!」她烦躁地驱赶。
「不回!」他柔声却坚决。
「周颂!你信不信我马上把你——」
他忽然别过头去闷闷剧咳了好几声,早上刻意维持的舒坦松快破了功,暴露出依然混浊厚重的病态喘息。
她怔怔地看着他因为咳嗽,先是迅速涨红而后渐渐苍白起来的脸色,满心的不耐烦刹那间全部熄了火。
怎么就忘了,他昨天还高烧到四十度,不过在医院里打了一晚的点滴,怎么可能今天就活蹦乱跳没事了?
「你……早上的药吃了吗?」她还没发觉,话已脱口而出。
周颂正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个抗菌口罩戴上,唯恐传染到她,听见这问话不由一呆,又惊又喜地傻傻望着她。
小鸣,在关心他?
她心一突,回避他炽热狂喜的目光,低头径自上了车。「我是怕你没吃药,到时候倒在我民宿里面,我还得再叫一次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