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正下巴微微冒着胡碴,浓眉黑眸目光锐利,周颂着一身名牌T恤褪色牛仔裤和飞行外套,越发衬显得宽肩厚胸窄腰长腿,阳刚豪迈性感得像刚刚从西部回来的牛仔……
撇开情感不谈,鹿鸣见到这等男色还是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太可惜了,这个全世界性感男人榜上有名的……前男友,现在已经是只能看不能吃了。
——嗯,她果然是不作死会死星人。
「早。」周颂看起来已经恢复冷静镇定,慵懒迷人地对她一笑。「我买了早餐。」
她嘴角紧抿——这算什么?摸摸头就当事情全过去了?
「谢谢。」她一扬手上的大杯燕麦牛奶。「我有早餐了。你怎么还没回台北?」
他含笑的眸光闪过一丝黯然,随即重新振作,温柔地道:「我在这里陪你。」
鹿鸣有些烦躁起来,眼神不善。「周颂,我们昨天都谈完了。」
「分手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我们之间并没有共识。」他语带宠溺却坚定地道:「我这些日子以来不是没有想过,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昨天你说的那些,我也通通听进去了……小鸣,对不起,让你对这段感情没有信心,都是我的错。」
她背脊一僵,面无表情。
「你说你很机车很难搞,你确实是。但我是你的男人,我不需要搞定你,我只需要好好爱你。」他低沉浑厚嗓音轻柔诚挚。「小鸣,我过去十分享受个人自由自在的生活,我也承认,男人都是贱骨头,女朋友越独立越不需要自己费心,男人就会幼稚贪玩得像个忘了回家的孩子……可是这次我真的吓到了,我一回来,却发现我没有「家」了。」
周颂的确是个说服力强大的男人,除了长得太帅,口才太好,那双深邃眷恋中带着怜惜与悔恨自责的眼,简直能征服这世上所有女性生物……
谁能不心软呢?
鹿鸣也有一刹那的目眩神迷心悸动摇……
但是,过去五年的经验让她深深体悟到一句话——宁愿相信大白天会见到鬼,也不要相信男人那张嘴。
是说,她平常也没少大白天见到鬼就是了。
她回过神来,似笑非笑地耸耸肩道:「颂少,您说一回来就发现没有家了,这话贵家长知道吗?他同意吗?」
「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他被堵得一噎。
「我知道,但我总不能满足你和这世上所有人的期待吧?」她喝了一口热热的燕麦牛奶,暖流自喉头滑落肚里,稍稍抚平了因他的突然到来所引发騒动作乱的酸涩胃液。「男未婚女未嫁,我们本来谁都牵绊不了谁的脚,你现在只是不甘心,相信我,过一阵子你就没事了。」
「小鸣……」他站起来,就想走近她,面露祈求。「你现在还在生气,甚至对我心灰意冷,信心全无,这些我完全明白,我也不希望你这么快就原谅我……但是你不能连个弥补和挽回的机会都不给我,这样对我太不公平了。」
那她那无数个被单独留置下来,孤零零的日子,又何尝叫做公平?
鹿鸣觉得很累,心累得连跟他翻旧帐的力气都没有。
而且再争论下去,连过去相处时缠绵美好的时光恐怕都会被这些怨怼污染得面目全非,她不想这样。
「周颂,」她仰望着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到现在,她依然还是爱着他,但却已经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与关系了。「回去吧!」
「不回!」他炽热黑眸闪过明显痛楚,猛然低下头狠狠地吻住了她!
鹿鸣激动地唔唔剧烈抗议挣扎,可是过去五年来身体每个地方都已然被他深深烙印下了记忆,火热狂野缠绵饥渴的滋味在DNA里复苏翻腾起来……
他的吻像是挟带着狂怒和绝望与颤抖的需索,舌尖野蛮地顶开了她的贝齿,紧紧撩拨吸弄勾惹着她柔软的舌,一手牢牢掌控住她的后脑勺,不许她逃脱,另一只大掌趁势溜进了她宽松的T恤里,一把掌握揉捏起她敏感的浑圆,狂喜又骄傲地感觉到她身子瞬间酥软了下来,挣扎中带着难耐的喘息。
「宝贝儿,你还是爱着我的,你还是对我有感觉的……」他气息灼热喜悦地低喃道。
她脑子轰地一炸,也不知从哪儿生出的力气用力推开了他,踉跄后退好几步,喘着气,狠狠地瞪着他。
他怀中一空,目光慌乱而痛楚地痴痴注视着她。
「是,我是对你还有感觉,那又怎样?」她高高昂起下巴,小麦色的脸蛋闪动着明亮倔强光芒。「如果我想要炮友,我不会跟你分手,你床上功夫那么猛,身材又好,我干嘛不睡白不睡?可是颂少,我现在不想睡,也睡不起你,我就想安安静静自己一个人在花莲过日子,你为什么就不能继续回去过你那展翅高飞、满世界跑的生活?」
「——可回来没有你!」周颂冲口而出,嘶哑低吼声中有着掩不住的痛。「我是喜欢冒险疯玩,我是受不了被绑住,可是不代表我不爱你,我不想回到家后第一个想看到的人不是你!」
鹿鸣静静地望着他,看着他眼眶里的赤红和悲伤,既心疼茫然又感伤。
这确实是世上最无奈的爱情之一。
我们的爱,已经变成了一场鬼打墙……
「周颂,再见。」她摇摇头,转身就走回屋子,把门锁上。
他僵硬地伫立在原地,眼底希望的火焰渐渐熄灭了,胸腔浊气翻腾,骨子里的男性尊严与傲气顷刻间疯狂涌现——「好!」他咬牙切齿,死死压抑下的是无论如何再也不认的脆弱,高喊道:「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那么我成全你——只是原来相爱了五年,最后我在你心中就只是一个不值得信任的混账王八蛋。鹿鸣,你就只是这样看我的?你……真的够狠!」
鹿鸣在屋内不发一言,只是坐在椅子上,怔怔地摩挲着杯沿的手隐隐泛白发抖。
过了很久很久,外头空空荡荡,彷佛只剩下了海风的声音。
她没有发现自己脸上何时已爬满了泪水……
接下来的一个月,周颂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过,好似真正从此在她生命中消失了。
鹿鸣还是每天到处拍摄花东的美丽景致,经营着小民宿的网站,接了几摊零散的背包客,甚至还有时间到布浪的小学里当志工。
布浪的学校是偏乡迷你的小学之一,全校只有三十几个学生,校舍不大,却有一片几乎是一望无际的绿地作操场,师生们更是热情可爱得不得了。
她大学读的是广告系,副修英文,所以自告奋勇到学校当英文志工,一个礼拜有两天可以帮小朋友们课辅。这个决定立刻获得校方热烈欢迎,校长甚至因为这样,还要颁发感谢状给她,后来被满脸尴尬害臊的鹿鸣拼命婉拒了。
其实她做这样的事并非来自什么多高贵高尚的情操,最主要是她很喜欢布浪和他那些小伙伴,再来就是她平常真的很闲,到小学帮学生们课辅多少也能打发时间……咳。
但无论如何,当看着孩子们从畏缩害羞抗拒到能纯熟快乐唱出英文版的经典老歌「真善美-Do Re Mi」和「We are the Word(四海一家)」,甚至把「茉莉花」翻译成英文歌,她还是拥有满满成就感。
她已经很久……起码有一个礼拜以上,没有再想起周颂了。